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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穿大慶之求活

第十四章 意在示威

始穿大慶之求活 舞頌 2152 2021-01-13 23:55:04

  姑離低著頭,沒人看的到她的神色。

  聽到李氏說出了‘荊若蘭’的名字后,荊若瑤并香姨娘松了一口氣。

  荊二夫人扶著自己的這位妯娌,輕輕在她背上拍著,沒出聲安慰,但是動作很是輕柔,避免她一口氣沒上來背過氣去。

  好像所有人都默認(rèn)了,姑離原身這位十三歲的小姑娘,該代替?zhèn)挠^的嫡母去那森然可怕的刑場,親眼目睹親父的午門斬首之刑。

  拖著這副‘將死’之身。

  或許是廢物利用?

  邦邦!

  催促的聲音傳來,門外的官差敲了兩下柵欄,無聲催促。

  荊李氏適時地身子又動彈兩下,幽幽轉(zhuǎn)過身來,雙眸直盯著姑離,聲音喑啞的再次喚了一聲:“若蘭……”

  淚眼盈盈,滿是哀切。

  姑離看著她們,她們端著同款的悲容臉看向姑離——

  ‘拜托了’、‘蘭兒不要怕’、‘閉上眼就好,記得閉上眼啊’、‘姐姐你別怕!你是最勇敢的’……嗡嗡嗡……

  欲言又止、幻音繞耳。

  地下層牢房的光線并不充足,姑離逆著光影,抬頭很快的在眾人臉上掃過一圈,復(fù)又垂下。她撐著地面站起了身。

  微微活動了一下發(fā)麻的腿,姑離拍了拍裙擺,沉默側(cè)身從擋在行走路線上的兩人身邊走過。

  初時久坐無力的雙腿還有些抖顫,行了幾步便恢復(fù)了正常。

  她像往常一樣,表現(xiàn)得安靜木訥,且順從。如今似乎多了一絲麻木?

  走出牢門,被身前兩步遠(yuǎn)的油燈燈光晃了一下眼,腦海內(nèi)嗡鳴一聲。

  定了定神,姑離悄無聲息的走到荊雙巧身邊,伸出左手,扶住了這位姑母。

  心緒略有平復(fù)的荊雙巧垂眸看了姑離一眼,從她脖子上掃過,沒有出聲也沒有收回胳膊,只是輕輕地將身體的重量壓在姑離身上。

  很輕,并沒有多少重量。

  姑離接過她,低著頭保持沉默。眼觀鼻,鼻觀心,自顧在心中默默背誦保爾柯察金語錄。

  地下層的走道幽深而蜿蜒,一行人安靜的徐徐向前行進著。

  周圍只有一群人走路時,腳下的衣角摩擦聲。

  “勇敢向前進,在斗爭中百煉成鋼,為開辟自由的道路,挺起胸膛走向戰(zhàn)場!”

  “就是到了生活已經(jīng)無法忍受的時候,也要善于生活下去,竭盡全力!”

  “鋼是在烈火和急劇冷卻里鍛煉出來的,所以才能堅硬和什么也不怕?!?p>  “人生最寶貴的是生命,生命對于我們只有一次。一個人的生命應(yīng)當(dāng)這樣度過:當(dāng)他回憶往事的時候,他不因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因碌碌無為而羞愧……”

  ……

  “收起槍!別告訴任何人。”姑離就這么在熟悉的自我安慰中,完成了情緒疏導(dǎo)。

  她收起了憤怒,忽然間眼前光明乍亮。

  刑部大牢正門入口處,兩撥人在此匯合。

  李無雙看了一眼遲到的女囚這邊的眾人,問到:“怎么回事?”

  那位領(lǐng)頭的刑部人員快走幾步,先是躬身行禮,然后才恭敬的道:“下官見過李大人?!?p>  室外烈陽當(dāng)空,他側(cè)身躲了躲迎面直來的刺眼陽光,垂著眼睛接著回道:“女子體弱,走得慢些。下官來遲,還請大人見諒?!?p>  李無雙點點頭,嗯了一聲,仿佛也并不怎么在意。

  “走吧?!闭f完轉(zhuǎn)身一步當(dāng)先的朝一個方向走去。

  余下的人對視幾眼,默契的將牢中帶出的十多個松松散散的囚犯們圍在中間,命令姑離等人亦步亦趨的跟著李無雙徑直向前行。

  被關(guān)了數(shù)日的囚犯們來不及感受一下重見天日的喜悅,就被攆著往前,即便如此也不減激動之色。

  地牢里度日如年,久不得見的親人們一經(jīng)重逢,此刻那是恨不得狠狠抱在一起,一解憂思之苦。

  見看押他們的人好像并不禁止他們靠近,各家人都第一時間湊在了一起。

  荊文皓早在看見荊家女眷出來的一瞬間便想沖上去詢問了,這會兒再無顧忌,急切的跑至姑離二人身前。

  顧不得逾越,從姑離手中接過荊雙巧,先是問候了一句姑母,緊接著迅速調(diào)轉(zhuǎn)話頭肅聲問向姑離:

  “二妹妹,母親呢?怎么是你前來,母親可是出了什么事?!”

  過于迫切的態(tài)度顯得有些咄咄逼人,一點也不像往日里溫潤儒雅的貴公子。

  姑離被他搶走手中的胳膊,雙手半舉著,抬頭,雙眼一片朦朧。

  聽得兄長的一番話,半是茫然半是呆滯的眨了眨眼,雙眸顫顫,眼珠子里無助和害怕一閃而過。

  她張嘴,正待出聲回話,“咳咳,咳咳!”一旁的荊雙巧撕心裂肺地咳了起來。

  荊文皓于是顧不得追問姑離,又擔(dān)憂的回轉(zhuǎn)半身拍著姑母的后背,滿臉心疼又焦急之色。

  “姑母這是怎么了?!可有大礙?”

  一旁的荊步回這時也顧不得男女之防,兩步邁步上前,同時伸手扶住了親姐,語氣殷切地關(guān)懷了幾句,眉頭緊皺。

  這邊兒三人圍做一團,上演著一家深情,四周同樣是喜笑連連、家人重逢。姑離被荊文皓兩人擠至一旁,再次于喧嘩中歸于沉默。

  她依舊低首垂眸,恭敬順從,模樣是一成不變的乖巧安靜。

  荊文軒的問話就這么被帶了過去,姑離于是一路降低著存在感。

  一行人不緊不慢的走著,押解的刑部官差們看起來也并不著急,帶著眾人七拐八拐。

  這算的上是姑離第一次看見這方世界,初臨之時在荊府內(nèi)院,看見的只是一堆植物,以及一座建筑。

  之后她直接昏過去,醒來就在地下大牢。

  昏暗閉塞的地下牢籠給人的心都蒙上了一層厚厚塵灰,令人不知不覺變得蒼老年邁。

  此時再見太陽,只覺陽光明亮,清風(fēng)溫暖,空氣甘甜,天高地闊。

  樹上鳥兒輕吟,角落蟲鳴陣陣?;钪 ?p>  “這就是活著的氣息?。 惫秒x閉眼感受微風(fēng),在心中張開雙臂,舒展著身子擁抱藍天。

  深呼吸,空氣清冽。青草芳香,泥土厚重。

  姑離情不自禁的咧開了嘴角。

  ‘自由’的氣息如此令人沉醉,可惜這次是‘放風(fēng)’,不是出獄,遠(yuǎn)遠(yuǎn)不到放下心舒一口氣的時候。

  活動了一下手腕兒,姑離開始觀察四周。

  兩邊是青石堆砌的高墻,堅固結(jié)實;地上打掃干凈的道路,平整無塵;往前看是一望瞧不到頭的巷子,安靜無人。

  這種場景,“釣魚?”

  姑離探究的看了一眼押解的官差們,從一群面容憔悴的囚犯們的身影上掃過,最后視線停駐在自己干凈的手腕上。

  心中默默想著,“女囚七人,男囚十人,未被繩鏈?zhǔn)?。官差十一人,均備兵械?!?p>  姑離揪住衣袖,搓了搓手指,不知為何總覺得有些不安。

  一行人就這樣沿著七扭八拐的小巷走了有一個多時辰,全程熱烈而緘默,氣氛古怪。

  在七個女眷們都快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終于聽到了一墻之隔外的嘈雜喧嘩聲。

  一路無事發(fā)生。

  氣氛有些冷肅,那位領(lǐng)頭的李大人在邁入此地的一瞬間端起了臉,氣質(zhì)大變,一身肅穆官威讓眾人不自覺屏住了呼吸。

  “大人……”一人上前,在李無雙身邊小聲了喊了一句。

  李無雙嗯了一聲,沒說什么,手在腰間圍著刀柄轉(zhuǎn)了一個圈,又若無其事的收回。

  “去個人到前頭看看,前頭什么情況?!彼Z氣平淡的說了一句。

  應(yīng)了一聲,那人小跑著往前,幾步不見了蹤影。

  姑離一眨不眨地盯著他消失的地方看,沒瞧出個所以然。

  一路上的氣氛讓她的心弦緊繃,此時顧不得思考其中的原理,她仔細(xì)的朝周圍看了一圈,全是墻,四面都是墻。這一路上,除了墻,好像沒別的東西了。

  她心情煩躁,又開始揪衣服。

  “劫獄?殺人封口?這些人中的誰會是狼?”

  電視劇中的經(jīng)典套路一一在腦海中閃過,姑離試圖仔細(xì)分辨眼前這群囚犯,想要找出可能會有故事的那一個。

  奈何她并不了解這些人,而只從外表來看的話,在牢里呆了幾天,每個人都是同一副衰樣……

  就算有差別也不大,她實在看不出來有誰鶴立雞群,出淤泥而不染,是烏央大牢里那顆最耀眼的星。

  “艸?!彼裏┰甑牧R了句臟話。

  荊文皓聽到聲音以為三妹有話要說,扭頭疑惑了問了一聲:“什么?”

  姑離僵了一下,飛快的眨了下眼,小聲的回了句:“沒什么?!?p>  荊文皓看著她,皺起了眉頭。

  他目光直白地盯著姑離不說話,顯得有些咄咄又毫不遮掩,引得刑部官差兩次注意過來。

  在姑離就要耐心耗盡,決定想些什么話來搪塞他的時候,荊文皓終于板著臉再次發(fā)言。

  “唔,二妹妹,”他眉頭皺的更高了,“你看起來好像很…害怕?”聲音卻溫柔下來,令荊文皓這一問顯得很是真誠而疑惑。

  “這個人到底想干什么?。俊惫秒x心情暴躁的在腦中咆哮了一聲。

  難道她不該害怕!不該無所適從嗎?。?p>  表面看著一副憂心忡忡、對妹妹關(guān)心備至的樣子,但是他是不是眼瞎??!

  這是哪兒?

  要去哪?

  行刑場??!砍頭??!

  踏么是個人都會怕的好嗎!

  這些人表演到底要不要走點心!老娘都比你們專業(yè)好嗎?

  姑離被他敷衍的演技?xì)獾靡凰浚@些日子的憋悶悉數(shù)爆發(fā),站在陽關(guān)下,她再也忍不下去了!

  這些人一個比一個的虛偽,荊大夫人是,這位荊文皓也是,荊家一眾大大小小全都是!

  固然原身荊若蘭只是一個小小的庶女,爹不疼娘不愛,但也用不著一眾惡意全部沖著她來吧?

  在牢里姑離就已經(jīng)夠忍耐了,默許了排擠又默認(rèn)了這個送行名額,全當(dāng)給小姑娘積德了,她不跟那一幫子女的計較。

  但是出了這個大牢,上有荊家二老爺,下有荊文皓這個嫡長孫,兩個大老爺們出在這兒,還踏么拿一小庶女做噱頭,真是斃了狗了。

  人血饅頭很像是不是?姐姐待會兒賞你一個貨真價實你敢不敢吃下去!

  “只是擔(dān)憂父親,兄長?!?p>  雖然內(nèi)心瘋狂咆哮,面上姑離還是維持著人設(shè),垂下眼,情緒內(nèi)斂的細(xì)聲回話。

  表現(xiàn)出來的仍然是那個膽小羸弱的庶妹形象。

  溫良恭順,無害脆弱。

  “父親?!鼻G文皓聞言也沉默了,不再糾結(jié)妹妹的異樣,想到待會要面對的,他心中同樣慌亂不安。

  沒有人能面對斬首面不改色。

  荊文皓是大房的嫡長子,荊若蘭和荊若瑤的嫡兄長。

  荊李氏有一子一女,其中長女不幸夭折,她之后又不幸傷了身子,無法生育,因此至今只有荊文皓這一獨子。

  荊文皓今年十八,順著荊步凌的安排,走的是文官的路子。荊家被扯進謀反之前,他正在國子監(jiān)當(dāng)差。

  往日里一身書生意氣,也是一名瀟灑張揚的大好兒郎。

  如今在牢里蹉跎了幾日,他身上的光仿佛也暗淡了,缺了點精神氣。

  姑離冷眼看著身前的荊文皓渾身郁郁,比對記憶里那個驕傲開朗的少年郎,再看看自己一身血衣,難言的感慨了一聲荊步凌真是害人不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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