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躲得過一時躲不過一世
頓了頓,莊元又道:
“至于什么時候開始的,這件事要從三年前說起。當(dāng)時我偶然遇到了我的恩師鈞天道人,他見我根骨優(yōu)良,資質(zhì)絕佳,所以起了收徒之心?!?p> 鈞天道人這個名字并不是莊元胡亂杜撰的,而是確有其人。
不過此人并不在這個世界,而是在莊元前世的那個世界,而且也的確是莊元的恩師。
反正這個世界不會有人認(rèn)識鈞天道人,說出來也是無妨。
聽到這些話,張茹萍怔然片刻,看著一片狼藉的客廳,和客廳內(nèi)的兩具尸體,她呆愣半晌,眼淚頓時流了出來,
“阿元,你不要怪媽自私?!?p> “不是媽不想讓你成為修煉者,而是因為媽怕了……”
“你應(yīng)該知道,成為修煉者后會很危險,要經(jīng)常面對那些可怕的妖魔鬼怪,要與其他人勾心斗角,說不定哪天會遇到就會遭遇不測。當(dāng)初你爸就是因為這樣才……才……,所以媽很怕,很怕你會和你爸一樣,落到那種下場……”
張茹萍低著頭,黯然垂淚,“你爸已經(jīng)走了,媽不想再失去你了……”
說到底,她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
一個性格軟弱內(nèi)向的女人。
她的世界很小。
以前,她還有丈夫,還有孩子,還有依靠。
她可以無憂無慮的享受這種安穩(wěn)的幸福。
可當(dāng)丈夫發(fā)生不幸后,她的世界崩塌了……。
自此以后,為了兒子,也為了丈夫,她只能將哀傷、思念和痛苦全部壓在心底,逼迫自己變的堅強起來,把所有的心血全部傾注在兒子身上。
到了現(xiàn)在,除了她自己外,也就只有兒子了。
見到張母這般模樣,莊元除了嘆氣之外,還能再說什么?
“媽,我爸究竟是怎么死的?”
沉默良久,莊元趁機問出了一個他一直想問的問題。
之前沒有辦法問,那是因為時機不對,現(xiàn)在自己修煉者的身份已經(jīng)暴露,時機正好。
至于侯季的說法,莊元是不信的,他希望能夠在張母這里得到更為真實可信的信息。
“其實我也不太清楚?!?p> 對于莊元會問出這個問題,張母并不意外,她先是搖頭,然后開始回憶起來,目露追憶之色,道:
“我記得你爸當(dāng)初臨行前曾告訴我,他要去一個叫做“云夢大澤”的地方,那里很危險,是一處死亡禁區(qū),也唯有他這種四階修煉者才有把握闖一闖。你爸說過,那里有一個對他來說很重要的東西他必須要拿回來。”
“只是后來,他再也回不來了……”
看著眼前與自己丈夫相貌有著七分相似的兒子,張茹萍眼神有著片刻的恍惚,“阿元,你不像你爸?!?p> “你爸的性格太直,說話總是直來直去,做事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不懂圓滑,雖然風(fēng)光無限,可卻很容易得罪人?!?p> “攝于他的實力,他在的時候倒還好,無人敢找他的麻煩。等到他不再的時候,這些人卻全都冒了出來,開始對我們落井下石,如果不是你爸結(jié)交的好友幫襯,媽簡直不敢想象?!?p> “后來,超凡協(xié)會的人找上了門,為了避免一些麻煩,我只得把你爸的所有遺物全部交出來,也正是這樣,超凡協(xié)會才肯出聲庇護咱們娘倆?!?p> 張茹萍回想著這十幾年來的辛酸苦辣的經(jīng)歷,內(nèi)心一片酸楚和苦澀,語氣卻出乎意料的平靜,“再后來,所以為了躲避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我就帶著你從榮城搬到了這里,開始了新的生活?!?p> “那時候你還小,可能不記得這些事了。不過我一直沒有忘記?!?p> 張茹萍從回憶里漸漸回過神來,喟嘆一聲:“這些年來,我刻意低調(diào),為了不至于那么引人矚目。可沒想到……麻煩還是來了……”
莊元這時候開口了,“所以說您現(xiàn)在應(yīng)該明白了吧,麻煩是避不開的。”
“就算能避開,那也只是一時,躲不過一世?!?p> 他平靜而認(rèn)真的述說:
“您剛才也看到了,修煉者雖然危險,但至少還擁有強悍的實力,可以用來自保。如果是普通人呢?甚至連自保的能力也沒有,遇到危險也只能坐以待斃,這反而很可悲?!?p> “如今這個時代,時局動蕩,瞬息萬變,普通人只能隨波逐流,不能自已,畢竟,凡人的性命是脆弱的?!?p> 回想著這兩天對于大衍世界的了解,莊元感慨道:“所以……也唯有修煉者才能在這個時代占據(jù)一席之地,得以自保,安穩(wěn)的走下去。”
他又看向張茹萍,反問道:“況且,有我爸的那些得罪過的人盯著,您覺得我會適合一輩子只做一個普通人嗎?”
“您確定他們以后不會再來找我的麻煩嗎?”
“這個世界很危險,危險不僅來自那些妖魔鬼怪,也來自一些別有用心地其他人的身上。所以我們母子想要安安穩(wěn)穩(wěn),無人打攪的活下去,絕無可能!”
望著眼前正努力勸說自己的兒子,張茹萍沉默了。
莊元的這些話很有道理。
張茹萍得承認(rèn),自己的確有些自私了,因為她從未考慮過兒子的感受,只是自顧自地要求莊元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關(guān)鍵是她從未見過這樣的莊元。
相對于以前那個沉悶、內(nèi)向,唯唯諾諾的莊元,眼前的莊元很出色。
意志堅定,自信而聰明,還有著自己的想法,身上更有著一股與他年齡不相符的成熟和沉穩(wěn)。
這讓她心情頗為復(fù)雜,有欣慰,有喜悅,有感嘆,還有一絲傷感。
她眼神復(fù)雜的看著莊元,仿佛第一次認(rèn)識這個兒子一樣。
許久,張茹萍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道:“阿元,你已經(jīng)長大了,以后的路,或許你該自己走下去了?!?p> “媽只是一個女人,一個普普通通的婦女,幫不了你,但也不想拖累你。”
她長出了一口氣,看著莊元認(rèn)真道:“所以從現(xiàn)在開始,媽不會再去干涉你,你也不需要顧忌我,阿元,去做你想做和該做的事情吧?!?p> 說完這些,張茹萍感覺就像心里的一塊大石頭落了地。
十幾年來的一件心事現(xiàn)在突然放下,張茹萍頓時感覺一片輕松,臉上也露出了一絲如釋重負(fù)的笑容。
有些事情就是這樣,一旦放下了,才會明白事情居然如此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