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大佬的故事
那天,她答應(yīng)大佬出來吃了午飯,看看時間也趕不上回去休息了,加上大佬對她展現(xiàn)無比的貼心與偏愛。她在內(nèi)心告訴自己,好吧,就只是在房間里休息一會兒,如果大佬想更進一步,她是萬萬不答應(yīng)的。
她的確做到了,大佬也很尊重她,在她幾次的拒絕后,他憋紅了臉。故作可憐地要抱抱,苦靈喜歡大佬身上的味道,看著眼前一米八的男子,苦靈的內(nèi)心是柔軟的,她溫和地伸手環(huán)上他的腰,有一種踏實感。
午休時間很短,這么一折騰,就到了上班的時間。從跑車上下來的時候,苦靈內(nèi)心五味雜陳。她很矛盾,她動用了腦子里所有的細胞,來分析大佬的做法。他好像喜歡她又好像不喜歡她,他對她的喜歡,僅次于一個成年男子對一個身材樣貌看著還不錯的女子的喜歡,未達心底。這個認知讓她很失落。
他對她更談不上愛了,她深深地明白,要走進大佬的心里,她好像還沒有那個能力。但是,她又很倔,她想與愛情賭一次,她想在大佬這里贏得愛情的眷顧。
大佬有一種趁熱打鐵的熱情,下班前就邀約苦靈一起吃晚餐,還體貼地問苦靈想要吃什么。
晚餐之前,他朋友開了店里的車被別人刮了,那人還跑了,大佬對此特別的生氣。車速加快的時候,苦靈心驚膽戰(zhàn)地伸手握緊大佬的手臂,壓制著內(nèi)心的恐懼,溫和地開口:“太快了,慢點兒。”
大佬感受到手上傳來的力度,微微地松了松油門??囔`抿著嘴唇,大眼瞟了瞟一臉嚴肅的大佬。她默默地搓著自己的手指頭??囔`緊張不安的時候就會搓著手指頭。
跑車在一家有名的牛肉店門口停下,苦靈打開車門下車后,又轉(zhuǎn)身把外套丟在副駕駛位置上,對上大佬投來的目光,苦靈回以一個八分的笑容。
“走吧,傻傻的,這是你喜歡的牛肉,今天隨便吃?!贝罄羞~著八字步伐在前頭走著,苦靈心情愉悅地跟上大佬的腳步。
哪個女子不想要被寵愛,更何況是自己心儀的男子,此時此刻的苦靈是開心的,她想忘記另外那個矛盾的聲音,即使它一直在提醒她,他和她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可能只是一時興起,而她要控制自己不要陷進去,她相信自己已經(jīng)不是從前那個愛情至上的女子了。
現(xiàn)在喜歡那就跟著自己的心走吧,如果最后贏不來愛情,那也沒關(guān)系,那就相忘于江湖吧。
晚餐是和那位被別人剮蹭了車的朋友一起吃的,第一次見面,客套的打了招呼,席間苦靈很少說話,她靜靜地聽著大佬和他朋友就剛剛的事件的討論,偶爾回應(yīng)一下大佬的問題。
晚餐說不上喜悅,中間碰上了苦靈公司的幾個同事,苦靈笑著跟他們打了招呼。桌上的一打啤酒還未喝完,牛肉烤的有點老,并不是很合苦靈的胃口,她慢悠悠地喝著啤酒咬著烤老了的牛肉。
大眼偶爾在大佬和他朋友臉上轉(zhuǎn)了轉(zhuǎn),他們討論的話題,她并不感興趣,所以略覺尷尬,便默默地小口抿著手里的啤酒。
大佬偶爾會故意搶走苦靈剛烤好的生菜和牛肉,看著他嘴角上揚的得意,苦靈也笑了。
“傻傻的?!贝罄行表囔`,他說這話的時候,給苦靈一種錯覺,那話里好像藏著一股寵溺的味道。
苦靈眼角的笑意更深了,“我不傻哦。”
“你還不傻?嗯?”
苦靈不再與他爭論,微微嘟嘴,仰頭喝了一口啤酒。
“走吧,你這速度,一瓶啤酒能喝一晚上吧?!贝罄姓{(diào)侃。
回來的路上,苦靈問大佬,要把她帶去哪里,因為他走了一條不是來時的路。
“帶你去賣掉,怕嗎?”
“我這么瘦,論斤賣的話,還沒兩百塊。相比犯罪,那你這代價也太大了哦?!?p> “那也行,錢少也是錢啊。沒事,哥不怕。”
苦靈抿嘴,表示不想再繼續(xù)這么幼稚又俗套的對話。
時間是晚上十點多,與那天晚上差不多的時間,大佬再次提出了去他店里坐坐的建議??囔`點頭默許。
今晚的夜色比那晚的亮了許多,月光透過樹葉投下了婆娑的影子。
苦靈依然坐在上次的那個位置,大佬也點燃一根煙,仰面躺在長沙發(fā)上,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后。大佬開始講述他的人生。
在這樣的幽靜里,苦靈是他忠誠的傾聽者,他覺得很舒服,與她相處的時候,她給他一種內(nèi)心的安詳,他不知不覺就想把歷盡蒼蒼的那個自己講述給她聽。她像多年未見卻感情未變的老朋友。
苦靈安靜地聽著大佬用最平淡的語氣說著她在電影里才看過的人生。
大佬出生的時候有先天性的疾病,醫(yī)生說治不好的那種,大佬的父母把他放在鄉(xiāng)下的姥姥家寄養(yǎng),養(yǎng)不養(yǎng)得活,能活多久就看大佬自己的命數(shù)吧。他的父母對他并不抱存什么希望,任他自生自滅。姥姥家在一個很貧窮的小村莊里,一年也吃不了幾頓飽飯,一個土豆兩個人分著吃。
大佬的語氣很平淡,好像說著苦靈在電影上才看過的別人的故事一樣,苦靈看著眼前的大佬,她并不怎么相信他,可是他又說的那么井井有條,徐徐道來的情景又栩栩如生,苦靈從一開始的抱著聽聽故事的態(tài)度漸漸地已經(jīng)對大佬的遭遇深感憐憫。
偶爾在大佬停頓的時候,關(guān)懷的問一問,她的眉頭漸漸鎖緊,但心中又充滿疑問:“你父母他們?yōu)樯恫还苣隳兀俊?p> 大佬并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只淡淡的回道:“我的家族很復(fù)雜。”
苦靈思索,究竟是什么樣的家族復(fù)雜,足以讓父母拋棄自己的孩子?
她最終沒問出口。如果他想說的話,他自然會告訴她,既然他不想說,那她也沒有究根結(jié)底的必要性。
月色更深了,大佬繼續(xù)講著他的故事。
大佬初中沒讀完就出來謀生了。他之所以下定決心要出來闖是因為有一天,他跟他姥姥說他想吃炸雞,他記得他姥姥當(dāng)時把賣廢品剛拿到手的十塊錢給他買了三根雞腿。
當(dāng)時的自己并不知道從小到大老人家用自己最大的努力,把好吃的東西都留給他了,而她自己總是偷偷地吃他剩下的。
那個時候他快速地啃完兩個雞腿后,就順手把它們丟在一旁的垃圾桶蓋上,跑回去匆忙的喝了一大杯水后,等他在回去的時候,在遠處看到了老人家正慢慢地吃著他剛剛都在垃圾桶蓋上的雞骨頭。那個背影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口,當(dāng)時的他也才14歲,他默默地告訴自己不能再繼續(xù)待在這個貧窮的小村莊里了,不管前路如何,他都要出去拼一拼,他想讓老人家能吃上好吃的。
大佬音色更加好沙啞了,苦靈只覺得胸口悶悶的,似壓著一塊大石頭,從小衣食無憂的她,想象不出來,這世間還有這樣困苦的生活。
可她一邊為大佬的艱難心生憐憫,一邊依然心存疑惑,大佬說過現(xiàn)在的他跟父母生活在一起,而且大佬很聽父母的話。這就是苦靈想不通的地方,如果他們那么絕情了,為何大佬現(xiàn)在卻對他們言聽計從呢?
大佬的故事還在繼續(xù)。
剛出來社會那會兒,因為沒有知識文化,什么都不懂,就什么活都干,酒吧打雜,幫人打架等等。那個時代他們那里很亂。有多亂呢,就像那種,嗯?你看過香港古惑仔電影吧?
大佬問苦靈,苦靈點點頭。嗯,就跟那演的一樣,幫人打群架還可以賺錢,他就干這活。
苦靈表示驚訝:“原來電影也不全是假的啊?!边@世界本身如此,只是我們見識短淺,便只能知曉身邊的事而已。
“那你不會受傷嗎?你也不怕嗎?”
大佬不屑:“怕?沒錢才最可怕,當(dāng)你餓著肚子幾天幾夜的時候,你就知道什么最可怕了。”
后來大佬認識了一位大哥,他幫大哥跑腿,接送形形色色的女人,在夜場里討生活的女人,你懂嗎?大佬說他就是接送她們的小弟。再后來他得到了一筆不菲的錢財,他開始接觸跑車,慢慢地開了幾家店面。
苦靈不再追問,她陷入了沉思,像他這樣的男人,在花花世界里闖蕩后,又回歸生活的男人。
是不是追求的東西更少了呢?是不是無所懼怕,或者想要的更多,更加懼怕失去如今所擁有的呢?
大佬的故事講完了,苦靈按亮手機界面,時間是凌晨12點半。她該走了,界面上有三個杜鵑的未接電話,顯示最后的時間是12點零五分,福小妞在找她了。
苦靈內(nèi)心糾結(jié)萬分,大佬為什么會給她講他的人生,他把他的秘密都告訴她了,是對她的肯定嗎?還是真的喜歡她,想把最真實的自己展示給她?如果這都不算真誠的話,那算什么?苦靈很難不把這當(dāng)成愛情的砝碼又在她這邊傾斜了的證據(jù)。
她很糾結(jié),她想去他那里贏得愛情,但她又懼怕,像他那樣歷經(jīng)蒼蒼的男人,還有愛情嗎?他的心應(yīng)該已經(jīng)刀槍不入了吧?這樣的男人,更多的是追逐利益??伤譃槭裁匆敲瓷钋榈馗v他的人生呢?
這一晚,她與他也并未有任何的親密接觸,她就像他忠實的傾聽者一樣,他就像一個故事講得很精彩的老者一樣,故事講完了,她和他就平淡地說了再見。連擁抱都沒有。
在臨走前,大佬卻問了苦靈一句話:“我就是這樣長大了,你應(yīng)該不會嫌棄吧?”
苦靈看著他,眼里流露出真誠的目光:“為啥這么問呢,每個人成長的環(huán)境都不是自己所能決定的,我相信你是一個好人?!?p> 大佬抿了抿唇角:“如果我不是呢?”
“那也沒關(guān)系,在我這里你就是好人?!笨囔`看著他輕扯唇角。
大佬笑著抬手輕輕摸了摸苦靈的頭頂:“逗你的,走吧,到家了發(fā)個晚安?!?p> 苦靈點點頭,心里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