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居住的翠竹苑里
婉和跪在地上抹著眼淚哭訴,道出一番添油加醋的“事實”來。
太妃斂著眸子,聽得眉頭一挑,傅玉瑾有這樣厲害的嘴巴?她輕輕抹去茶水上飄浮著的一層青綠的茶葉,心思百轉(zhuǎn),面上卻看著一副云淡風輕毫不在意的樣子。
身邊的姜姑姑遞來擦嘴的錦帕,太妃接過,抿了抿嘴唇才開口:“正妃又如何?側(cè)妃又如何?這女人想要在家里掌權(quán),靠的還不是男人的偏心,云香兒是昏了頭了,去招惹那不受寵的做什么?”
說是太妃,其實也只是三十多歲風韻猶存的女子。當年信王爺?shù)哪稿圪F人早早過世,信王爺便被寄養(yǎng)在無子的云貴妃名下。那時的云貴妃一直以當朝皇后馬首是瞻,先皇駕崩之后,在皇后的有心照拂下,成了當朝唯一一個太妃。
皇后仁慈,準太妃出宮,由信王贍養(yǎng),這母子二人雖非親生,但也相處融洽,太妃事事以信王為主,信王也十分尊敬太妃。就算娶了信王妃,這信王府的大權(quán)依舊掌握在太妃手里。
婉和吸了吸鼻子,顫聲回道:“昨夜里王爺沒歇在沉香閣,側(cè)妃熬了一夜,今日想去給王妃請安,卻不曾想到會受到這樣的羞辱,側(cè)妃被氣得這會兒子還不曾醒過來呢?!?p> 太妃皺了皺眉頭,面色不虞:“莫非還怪王爺不成?自個兒沒個本事留住男人還到處宣揚,我要是云香兒羞都羞死了,你回去告訴你家側(cè)妃,這才剛進府,別沒事作妖,抓住信王的心才是正經(jīng)的!”
太妃說著揮了揮手,面上十分不耐。
婉和灰溜溜的退了出去,到了沉香閣,慢慢蹭蹭的走了進去。走至云香兒床榻旁,輕喚了一聲:“側(cè)妃……”
云香兒額上搭著溫熱的帕子,聽見婉和的聲音,連忙睜開眼睛,一雙明亮的細長眼睛透著期盼和焦急,哪有疲憊之色,這昏倒分明是裝的,用來博取同情罷了。
云香兒支起身子問道:“姑母怎么說?”
婉和支支吾吾:“側(cè)妃,太妃說那不過是個破落戶的女兒……哪比得上身份高貴的您,太妃心里自是向著側(cè)妃您的,還讓您對那人不必理會……”
婉和說的吞吞吐吐,這是她一路上絞盡腦汁想出來的婉轉(zhuǎn)說法。
云香兒卻不知道,還洋洋得意:“就知道姑母是向著我的,那該死的傅玉瑾,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了,對了,姑母可曾說要罰她?”
婉和頓時頭皮發(fā)麻,眼睛咕嚕一轉(zhuǎn),輕聲回道:“太妃說罰她一個月不準出院子?!狈凑@王妃平日里根本就不出門,就算她這樣說了側(cè)妃也不知道真假,婉和悻悻的想著。
云香兒深吸了一口氣,心里想著,這處罰根本一點都不重,但她轉(zhuǎn)念又一想,這不是處罰重不重的問題,而是借此拂了傅玉瑾正妃的臉面才是真的。想著,云香兒心情又愉悅起來:“行了,我知道了,記得將此事透露出去,讓這些王府的下人們看看,誰才是這王府未來的女主人。”
婉和抽了抽嘴角,卻又不得不揚起笑臉應(yīng)下。她才不能將這件事說出去呢,丟人不說,要是側(cè)妃知道太妃說的那些話,一向心高氣傲的側(cè)妃又得被氣出一場病來。不僅如此,她還得跟著倒霉。
婉和想起太妃說的那些話,不由得多說了幾句:“側(cè)妃,王妃說了,想在信王府中掌權(quán),最重要的是討得王爺?shù)臍g心?!?p> “我倒是想,可哪有那么容易啊,那次……不過是個意外,本來就讓王爺心存芥蒂了……就連洞房都不見他?!?p> 婉和從懷中掏出一本書來,面帶紅潮的遞給云香兒:“這是剛剛姜姑姑偷偷塞給我的,說是太妃讓給您的?!?p> 云香兒接過,好奇的翻了幾頁,但見那些赤身裸體的男女,各式各樣令人羞恥且活靈活現(xiàn)的動作。云香兒的臉頓時紅得如猴屁股一般,她慌忙中將書塞進香枕之下,揮了揮手。
婉和心知肚明,她剛剛在路上忍不住還翻看兩頁來著,早知道是這樣的東西,她打死也不會偷看!
傅玉瑾睡了一輪回籠覺也沒等到來找麻煩的人,醒來時,卻已經(jīng)已經(jīng)饑腸轆轆。
“這王妃當?shù)目烧鎵驊K的,連個送飯的都沒有。”傅玉瑾嘀咕。好在她向來獨來獨往慣了,當了這些年的白無常習慣了寂寞和孤獨,也不矯情,自給自足就是了嘛。
傅玉瑾走出院子,她的鼻子比狗鼻子還靈,尋著味道找到了廚房,可是這時間不是飯點,鍋爐都是冷冰冰的。她嘆了口氣,在廚房四周饒了繞,總算尋到一個提著水桶的婢女。
“你會做飯嗎?”傅玉瑾問。
婢女回頭,見到傅玉瑾時頗為嫌惡的皺了皺眉頭,捂住鼻子倒退了幾步:“我怎么沒見過你,你是哪處的婢女?怎么這樣邋遢?”
也難怪婢女不曾認出眼前這人是她們家王妃,傅玉瑾本是高燒而死,死時面色漲紅,滿頭大汗,秀發(fā)凌亂的粘在一起,十分狼狽。
傅玉瑾這才想起來,她當白無常時一頭秀發(fā)亮麗惹眼,從來不用打理,一個白領(lǐng)級的阿飄要是打扮了,哪里還有鬼會害怕,她的威嚴何存?想到這兒,傅玉瑾不好意思的捋了捋頭發(fā),笑說道:“習慣了習慣了?!?p> 婢女冷哼一聲,提著水頭也不回的快速離開,仿佛傅玉瑾是豺狼虎豹一般。
“哎!”傅玉瑾氣死,這眼高于頂?shù)逆九€是個外貌協(xié)會咋滴。
沒法子,肚子在叫救命。傅玉瑾只能走至廚房,路過盛滿水的水缸時,特意俯下身子瞄了一眼。
嗯,這造型比我當白無常時威風多了,呃,這形象只是不太適合陽間而已嘛!傅玉瑾暗自腹誹。
傅玉瑾到處翻騰,從米缸里掏出半碗米,洗盡,將米粒放進蒸飯的木桶里,放了一節(jié)指頭的水,將木蓋子合上。
另一邊又輕車熟路的把柴火點燃,做完這些,傅玉瑾得意的吹了個哨子,叉腰吐氣:“也不是很難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