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來說,佛祖實在是太高大了。
他怯怯抬眼,看見那張彌勒佛般的慈祥面容,突然什么也不怕了。
“弟子,見過佛祖?!彼鋈话莸乖诜鹱嫔韨?cè),行了花顏一般的佛禮,雖有些稍顯青澀,但也是像模像樣。
“好,好。”佛祖大笑,似震得整個西天都在顫抖。
他輕輕揮手,孩子便輕飄飄落入右側(cè)一天王身側(cè)。
八大護(hù)法睜眼,將剩下九個孩子各自召至身側(cè)。
般若波羅蜜多心經(jīng)緩緩止了,幾十位弟子合掌齊齊念起六字真言。
花顏雙手合十,指尖抵靠眉心,亦跟著低低輕喃,“南無阿彌陀佛。”
“弟子告退?!被佋俅涡辛朔鸲Y,退開護(hù)法所在范圍這才轉(zhuǎn)身離去。
“花顏。”
花顏猛地止步,轉(zhuǎn)身看他。這估計是她百年來,第一次這么光明正大地直視佛祖。
佛祖伸手,手掌在虛空之中寫著什么,爾后揮手,那個碩大的字便猛地飛向花顏,根本不給她絲毫反應(yīng)的機(jī)會,便已撞入了她身體。
花顏倒退了好幾步才停下,細(xì)細(xì)感知,未有任何變化。
“代我將此物轉(zhuǎn)交于他。且去吧。”佛祖揮揮手,花顏這才后知后覺地感覺手上掛著什么東西,執(zhí)于眼前一看,是串菩提,已是深黑色,顆顆圓潤剔透,開片極為規(guī)整,足有十八顆!
花顏內(nèi)心震撼,猛地攥緊了手中菩提,想再說什么,轉(zhuǎn)眼看時,佛祖已再次闔上雙眼,安坐如山。
誦經(jīng)聲再起,花顏這才恍然回神,急急離去。
君奢發(fā)現(xiàn)了個驚天大秘密,身旁這個冷若冰霜的男人,這個他從南邊一直追打過來,交手十來次且次次讓他敗得一塌糊涂的男人,居然就是當(dāng)初把他從老媽媽手里救出來的邑初國皇帝――花辭!
君奢已盯著花辭看了有一盞茶之久了。
其表情極為豐富多彩,時而喜悅,時而傷感,時而嘆息,千變?nèi)f化,使人自嘆弗如。
當(dāng)結(jié)界再次波動時,便見著花顏如釋重負(fù)地嘆了口氣。
“如何?”
“佛祖接了。”
“阿姐,你怕他。”花辭輕笑。
花顏卻是搖頭,“不是怕,是心虛。我這般手染鮮血的人站于他面前,自覺……怎說呢?我是渾身如墨的人,他是那剔透如玉的人,兩廂對比,自行慚穢吧。”
哪知君奢在此刻突然大聲,“他便是花辭誒!”
花顏沒好氣地看了看他,拉著花辭離去。
“喂喂喂,你這么帶著他入那九重天,會不會有事???天界抓他抓了好久了!凌修肯定不會放過他的?誒誒花顏,他所作所為天界不會坐視不管的,你怎的還……請罪啊?”
“你閉嘴?!被伱偷仡D住身形,呵斥他那一聲簡直是煩不勝煩。
君奢坐正了身子理了理靈佩,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好歹是魔界掌權(quán)人吧?她這個態(tài)度算個什么?
想這三界,撇去佛祖老君菩薩,他好歹也掌著一界吧?不是老一好歹也是個老三吧?
至于容絕……那家伙縫人笑得跟花似的,撇去不提。
但想著想著,若花顏成了帝妃,那不也是至少跟他平起平坐還高他一頭?
因為凌修的緣故?
“狐假虎威!恃寵而驕!狗……咳咳咳,我什么也沒說?!本菅鹧b瞧天色,從兩人身旁而過。
爾后不知想起什么,又等了等花顏,待她行至身側(cè)時,神神秘秘道:“凌修真的不咋樣!脾氣不好,板正個臉嚇?biāo)廊?,一點兒詩情畫意風(fēng)花雪月都不懂……行,當(dāng)我沒說?!?p> 花顏瞥他一眼,權(quán)當(dāng)沒聽見。
上到八重天時,君奢居然還跟著她,花顏明里暗里攆了好幾次,人家還是不走。
偏生天界天門又不是個可以使使小聰明便能進(jìn)去的。
花辭倒還好辦,化了輕煙隨著天霧便進(jìn)去了,但這君奢嘛……
花辭已化了輕煙,花顏與君奢光明正大地進(jìn)去時,守門的天將將長戟一伸,攔住二人。
“長公主殿下,此人是?”
君奢正伸手撫了撫麋鹿,另一手負(fù)于身后,聞言立馬便沉了臉,冷著聲道,“凌修是沒教過禮數(shù)么?怎的一個個如此大膽。”
那兩人果然齊齊一愣,但是,恕他二人并未對他有何印象。
其中一人硬著頭皮道,:“仙君可有陛下手柬?”
君奢伸手拔下腰間靈佩,指尖掛了吊繩,在他們眼前晃過,“本尊近日極度不悅,這要是一不小心做了什么,可就不好拾掇了?!?p> 兩人聞言,叫苦不迭,放呢又怕對天帝凌修有影響,不放呢,又怕得罪眼前人。
花顏攏袖上前,“二位不必為難,魔君只是瞧著天界風(fēng)光甚好,想隨我去瞧瞧罷了?!?p> 君奢撇嘴,這要是有用,他名字倒過來寫。
“這,既如此,那長公主便多多照顧魔君一二?!毖韵轮獗闶牵羰浅隽耸虑榭筛覀儧]有關(guān)系。
花顏點頭,率先進(jìn)了天門。
身后君奢牽著鹿尾隨,思考著奢君這個名字如何。
天道之上諸多仙君攜伴游走,這遠(yuǎn)遠(yuǎn)見著花顏與魔君相伴而來,恨不得多借幾雙眼睛來瞅瞅二人。
有幾人商討著前來,對花顏二人拱手行禮,這才笑道:“魔君安好。長公主殿下終于回來了,這……可遂愿了?”
那人顯然是想起了花顏是因何緣由下界,這要是不加掩飾地問出,無疑是遭人嫌的。
君奢昂頭,板正了臉色,聞言才淺淺勾起唇角點了點頭。
花顏對他們大多都沒什么印象,只客氣地回了一禮,“勞煩仙君掛心。還有瑣事纏身,便不叨擾了?!?p> “好好好?!?p> 花顏二人急急離去,目的便是她的釋竺殿。
“你走這么快做甚?!本菀宦飞锨浦旖缇吧?,說是沉醉其中也不為過,然每每轉(zhuǎn)過眼,便瞧見花顏已離他遠(yuǎn)了。
花顏停聲,神色嚴(yán)肅,“你若閑得慌,便去瞧瞧凌修如何了。”
“為何是我?誒……”
花顏捏決,消失在他視線之中。
君奢定定看著那處地方,片刻后冷哼一聲,扯了鹿角往天宮而去。
不就是去看看凌修么,有什么難的。
花顏正要踏入釋竺殿,耳邊忽而想起花辭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