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涇渭分明
不過看小徐氏的做派,也不難理解,這小徐氏長了一張會討人喜歡的嘴,加上八面玲瓏的性子,每次回來都哄得徐氏和花秀紅樂開花!而且她自己男人管著鋪子,手里銀錢充足,所以對花秀紅也是出手大方。每次回鄉(xiāng)下,好看的尺頭、服飾沒少送,所以徐氏對她平日里的奢靡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最重要的是,這是她徐氏親自給大兒子挑的長房兒媳,又怎么會錯呢?
小徐氏看江氏躲開她的手,嘴角的笑就是一僵,眼底快速地閃過一絲陰霾,只是很快就被她用笑聲遮掩“哎呀,看我糊涂的,居然忘了恭喜我青陽大侄子考中了童生,聽說還是前三甲的好成績!大伯娘這里可道一聲喜了!”雖然她的語調(diào)歡快,青菀卻沒放過她眼底劃過的那一抹嫉妒之色,畢竟他的兩個兒子,可是連初試都落榜了的!
說起這事,當(dāng)日青陽之所以一人回來,也是因為白俊陽考中了頭榜第一的好成績,白家族里有人在鎮(zhèn)上宴客,請了伍先生作陪,青陽因為歸心似箭,所以當(dāng)日雇了老于的車子只身回家,這才中了孫小郎的埋伏!
好在他有生機丸護體,還有梅花袖箭這件防身利器,才算躲過了一劫,那孫小郎就比較倒霉了,回去就大病一場,加上腿上被青陽的袖箭射中,沒有得到及時的醫(yī)治,現(xiàn)在變成了一個跛子!他后來還怕青陽報復(fù),特意回來清理了現(xiàn)場,才算是沒有鬧出大亂子,出手兩次,都有死傷,相信孫小郎也不敢再輕易下手了!
“大伯娘過譽了,不過是一場童生試,沒有什么可恭喜的!”青陽淡淡地說道。童生試還有最高一級,就是由各省學(xué)政或?qū)W道主持的院試。考試條件也更加苛刻,需得有6名村里的人和2名秀才保舉,方可參加考試。院試通過者才可進入官方學(xué)院繼續(xù)深造,成為一個地方生員。俗稱“秀才”,算是有了“功名”,這一路的艱辛也可想而知了!所以青陽并未驕傲,他知道,這條路任重而道遠,豈可因為一時的成績而沾沾自喜!
“青陽表哥,你來了!”一個嬌俏的身影從屋里出來,她穿著水紅色的桃花衫子,越發(fā)顯得嬌俏可人,她疾步?jīng)_到幾人近前,這才想起來先給長輩行禮,“嬌嬌見過兩位舅媽!”
“哦,是鳳嬌啊,有禮了!”江氏有些淡淡的,她是知道王鳳嬌的刁蠻的,對她雖然不喜,表面上還是要客套一下。
“哎呀,嬌嬌可是越長越水靈了,趕明個那張家的后生可是有福啦!”小徐氏揮著帕子,打趣道,王鳳嬌可是自小就定了親的,覃陽鎮(zhèn)一家飯莊的少東家,小有家資。
“哎呀,大舅媽,啥張家的后生,人家早已和他退親了!你快別提了!”王鳳嬌生怕青陽聽到,趕緊出言打斷,說完又偷看青陽的臉色。
小徐氏聽她這么一說,卻是一愣,再看她的神色,又看了一眼青陽,她心里有數(shù)了,不由暗暗鄙夷王鳳嬌,真是和她娘一樣會攀高枝的丫頭,眼見著青陽有出息,又說出這樣的話來,只是她明面上卻不能拆穿,只能順著她的話頭:
“看大舅媽這張不討喜的嘴,我們嬌嬌這般出挑,是要好好挑揀挑揀,不然不是辱沒了嬌嬌這般姿容了么~”
青菀冷眼看著這二人在這里做戲,心里很是膩煩,這時候花家大姑花秀英從屋里挑了簾子出來,見到江氏娘幾個,冷哼一聲,“嬌嬌,和那些閑雜人等費那么多話作甚,還不去好好陪陪你小姨!”
“知道了,娘!”王鳳嬌敷衍著花秀英,卻沒有馬上過去。
小徐氏臉色一黑,這“閑雜人等”四個字,可是連同她都包括在內(nèi)了!只是花秀英已經(jīng)回了屋子,她一貫在外都是溫和的,此刻不好發(fā)作出來,只能捏緊了手里的帕子,將這份不快暗暗記在心底。
“青陽表哥,你近來可好?鳳嬌好些日子沒見,覺得表哥氣質(zhì)好生英偉,鳳嬌心頭如小鹿,嗯亂撞!實不安穩(wěn),不知幾日不見,表哥可有,想我?”王鳳嬌嬌嬌怯怯地去拉青陽的衣袖,用只有兩人聽到的聲音小聲表白,這一舉動不可謂不大膽!
“表妹自重,我還有事,先告辭了!”青陽只一眼,生生止住了她的動作!王鳳嬌呆愣當(dāng)場,青陽的眼里有鄙夷,有嘲諷,唯獨沒有愛意,她的身子如兜頭澆了一盆涼水,透心的涼!
直到青陽的背影遠去了,她的腦中紛雜地閃過羞惱,閃過憤恨,最終她只是一跺腳,悻悻地去了西廂房。
各房窗子、門上,都貼了喜慶的紅紙和窗花,正屋門上還掛著一條綢帶,大紅的顏色,似火一般艷麗,直襯得整個院子都是喜氣洋洋的,院子里,大門前都擺上了酒席,院外支起了一個大灶,一個個廚子、伙計都在熱火朝天地忙碌著,吆喝聲,說笑聲,道喜聲,聲聲入耳,可謂是熱鬧非凡。
“壓箱禮”或者稱“添箱禮”,是新娘的娘家親人,送給新娘的錢財、繡品,尺頭,或者糖果食品等。到了男方家里,來賀喜之人要“看新娘,吃喜果”,這時新娘會把帶來的糖果分給賀喜之人。
喜房都是女眷,而且花秀紅還要梳妝打扮,青陽不方便跟著進去,他和江氏說了一聲,就去了前院幫忙。
江氏則是帶著兩個閨女,挑了西廂房的門簾子進來,花秀英端坐在梳妝臺前面,喜娘在給她“開面”?;ㄇ嗝绾屯貘P嬌搬了錦凳,圍坐在她的旁邊,幾人說著悄悄話,俱是一臉的笑意。見江氏幾人挑了簾子進來,她們的笑聲一頓,氣氛也頓時一變。花秀紅眼角撇了幾人一眼,也不主動說話!
倒是花青苗率先起身給江氏問好,江氏笑著應(yīng)了,坐在稍遠一些的位置。青菀拉著青敏的手,站在她背后,兩邊人離得很遠,有些涇渭分明的意思。
姊妹倆好奇地盯著喜娘,就看到喜娘正用五色棉紗線為花秀紅“開面”。花秀紅雖然疼得齜牙咧嘴,卻只能一聲都不吭得忍著。“開面”之后,喜娘又麻利地給花秀紅修眉平鬢,一雙巧手上下翻飛,如同作畫一般,將一張本來素凈的清秀面孔,描繪的越發(fā)精致妍麗,整個人似一株初綻的芍藥,雍容華貴不足,卻有一份獨有的青澀和妖嬈。
最后換上大紅喜服,足蹬彩線鳳凰繡履,腰系同色流蘇飄帶,下著一條繡花彩裙,頭戴用絨球、明珠、玉石絲墜等裝飾物連綴編織成的“鳳冠”,再往肩上披一條繡有各種吉祥圖紋的錦緞“霞帔”,一切便準(zhǔn)備就緒,花秀紅整個人也脫胎換骨一般光彩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