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燥的青春畢竟是校園,打打殺殺的日子并不常見,因為無聊,所以過得特別快。反倒是放學(xué)后的日子,對于山里的孩子來說,簡直是滋潤的很,但充實的日子過得也很快。
年少的青春從不迷茫,只是時間流逝的匆匆忙忙。
閆昭和孟良,倆人從小就是鄰居,生下來前后相差不到一個月。兩家雖然不是同姓,關(guān)系好的卻比村里同族宗親還要近。
他倆住的村子叫閻王廟村,全村八十多戶,三百多人。從前的時候,大部分都是果農(nóng),現(xiàn)在年輕一點的壯勞力都外出打工賺錢去了,留在村里的都是五六十歲以上的老人,婦女,兒童。
“閆昭,快看,河的水怎么見底了!”
放學(xué)路上,孟良指著山谷中的一條小河,那里原本是十米來寬的水面,現(xiàn)在只剩下兩三米寬。河床很淺,都是一片一片的鵝卵石。
“誒,還真是,從來沒見到過這種事情!過去看看。”兩人勒緊書包的背帶,朝著河谷的方向奔去。
河邊有個身影,頭發(fā)長長的看不見臉,低著頭,光著腳在河水中間摸索著什么。
“喂,哥們兒,撈啥呢?”孟良停下腳步朝著人影大聲喊了一句,“這河水怎么干掉啦?是不是你搞得?”
那個低頭的背影聽見了孟良的喊聲,慢慢站起身,扭過頭。
“建勇?”
“孟良,閆昭,快點過來,好多魚,抓幾條回家改善。”
說話的人是閻王廟村的林建勇,比他倆大一歲,現(xiàn)在是初二。
林建勇家里比較窮,他父親年輕的時候,在公社干活,爬上果樹剪枝時不小心掉下來,摔斷了腿,從此以后就一瘸一拐走路,干不了重活。沒有了壯勞力,等于沒了收入,隨著年紀(jì)越來越大,家里的日子也就越過越窮。
孟良的父親原本是村里的木匠,后來去燕都市打工,遇到個機會,承包了幾個工地,村里的男人們大多跟著孟憲林去城里打工。
閆昭的父親閆東強是石匠,孟憲林就請他和自己搭伙,倆人成了合伙人,一干就是十多年。
林建永家住在孟良和閆昭家同一排房,小時候總在一起玩,可閆昭不太喜歡林建永,說他總偷別人地里的果子。
孟良卻不在意,知道人窮志短,馬瘦毛長,偷東西這件事他能理解,要是家里有吃的,誰會去偷別人家的。
林建勇的朋友只有孟良一個。看到孟良和閆昭,非常興奮,仿佛摸到的魚已經(jīng)爛熟,立刻就能吃到嘴中。
“來了,好久沒吃到魚啦!”孟良脫下鞋,扔到石頭上,就光著腳下了水。
閆昭舍不得弄臟自己的新鞋,又不是很喜歡林建勇,可這個時候扔下孟良走了,又實在不夠朋友。只好蹲在水邊,看著倆人在水里摸來摸去。
河水是從上游下來,按說雨季剛過,不至于這么快就見底,水流的速度小到幾乎感覺不到。原本清澈見底的大河,渾濁的一塌糊涂,根本看不清水底。
不過山里娃都明白一個通俗易懂的道理,水清則無魚,渾水摸魚才有貨。顯然林建勇沒少摸到魚,岸邊的一個鐵桶里已經(jīng)裝了大半桶,全是大小不一的魚,雖然不肥,但數(shù)量不少。
“走吧,孟良,回家晚了又該挨罵了!”
“沒事兒,你怕奶奶罵,我可不怕!”孟良愛玩,一看到有意思的事情,就忘了一切。他根本就不擅長摸魚,只是看到林建勇那大半桶魚,也想體驗一把摸魚的樂趣。
“孟良,跟你說個事兒,你過來一下!”
閆昭不想讓林建勇聽見他倆的時候,拼命朝孟良招手,林建勇也假裝聽不見。
孟良見閆昭這副模樣,只好趟著水走上岸,“啥事???干嘛嘀嘀咕咕的?”
“奶奶說今晚家里燉大魚,貼餅子,讓咱倆早點回去,你可別說我沒告訴你。我奶奶的脾氣你是知道的,要是讓她知道你跟這小子一塊兒玩,以后都別想再吃她老人家做的飯?!?p> “不至于吧,我就是想多玩一會兒,你看哪有魚啊,我摸了半天也沒見到一條,你要不也下來玩兒會,完事兒咱倆一起走!”孟良實在是意猶未盡,舍不得走,沒抓到魚就放棄,實在不太適合他的脾氣。
“算了,你們玩吧,我得回去了。”閆昭有些生氣,“話給你帶到了,愛吃不吃,別怪我沒提醒你,離這小子遠點兒。”
閆昭說完轉(zhuǎn)身就朝著路邊的方向跑了,踩著腳下亂七八糟的鵝卵石幾次差點跌倒。
“你小心點兒,別崴腳!”孟良知道閆昭的脾氣,跟個女生一樣,動不動就生氣,估計又得好幾天不跟自己說話。
“孟良,閆昭怎么啦,又生氣了,一點不像個爺們兒,娘們唧唧的!”林建勇也站起身,望著閆昭離開的樣子,心里巴不得他摔個大跟頭。
“誒,建勇,你再這么說閆昭,我也走啦!”孟良聽不得別人背后說自己兄弟,他始終認為好朋友應(yīng)該互相理解,而不是互相埋怨。
“行,不說他,給你面子?!绷纸ㄓ碌拖骂^繼續(xù)摸魚。
孟良下了水以后,好心情似乎掉了一半,興奮度也沒那么高了,好在最后摸到一條不算小的魚,讓他心情再次好起來。
“哇,沒想到,摸魚這么過癮?!泵狭嫉靡獾钠∈种械聂~,在林建勇面前晃晃。
“還有更過癮的事兒,想不想吃烤魚!”林建勇洗干凈手,上了岸,做到一塊石頭上,把腳上的泥沙洗凈。
“烤魚?你會烤?”
“不會啊,瞎烤唄,我?guī)е鹉?,咱們?nèi)禳c木柴干草,現(xiàn)烤現(xiàn)吃!”
“可以,可以,這個可以,我喜歡!”
孟良也洗干凈手腳,穿上鞋,倆人抬著一大桶魚,往岸邊挪了挪,放到一個三塊大石頭夾成的背風(fēng)處。
河灘上到處都是石頭,倆人很快就磊出一個簡易石灶。
干枯的樹枝比較好尋,可是引火的干草卻并不好找,還沒到枯草季,青草很多,干草卻沒有。
實在找不到,林建勇翻開書包,從里面拿出幾本書,都是新學(xué)期發(fā)的新書,還散發(fā)著油墨味道。
“你干什么?”孟良見他想要用書引火,趕緊攔住。
“這東西對我來說和天書差不多,沒啥用,還不如當(dāng)柴燒,做點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