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云變幻,寒鋒如雨落。
在珞驚羽的身遭,此刻早已經沒有了任何安生立命之處。
天地漆黑一片,那宛若是萬千星辰集體墜落,要將那道大逆不道的身影葬滅。
大地在塌陷,有火山在噴發(fā),在那漆黑天地中極為耀眼。
萬千古木爆碎,山河巨石懸浮于空,那景象宛若世界末日來臨。
“驚羽,快離開那里!”
南宮憶寒再也無法保持鎮(zhèn)定,凄聲大喊,眼淚奪眶而出,瞬間就決堤了。
然而,那站在中央的銀發(fā)少年置若罔聞,只見他平靜的轉頭看向那四個身形佝僂的老者,淡然出聲道,“你們幾個老家伙還不啟陣?要讓這中洲大地都毀滅嗎?”
四個老者面面想覷,在心中將珞驚羽罵了個狗血噴頭,明明是他引動了天地意志,如今卻要他們來買單,知不知道啟動天地大陣要花費多少天材地寶啊。
但這些話語卻不敢出聲,因為他們知道那家伙是誰,當初可是差點一劍滅了他們四大圣地的魔鬼。
幾人相視而顧,最終只能是分散在四個方位,開始雙手結印,打入周圍的天地之中,只見天地中四色神光沖霄而起。
在四大圣地所在的神山之上,皆是彌漫出無盡的陣紋,彌漫在天地之間,將那浩蕩天威封鎖在通天柱三千里之內。
珞驚羽其實心神一直緊繃著,承受著那浩蕩天威,同時還要催動紫金神光守護己身,這樣的局勢,就算是他也心神耗費巨大。
但是他不可能放棄,至于為何要將這半截通天柱煉化成劍,自然有他的理由,說他是喪盡天良、大逆不道也好,還是不知死活、罔顧眾生也罷。
他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今天他就是要做一件讓天地眾生唾泣的事情,就是要讓有的人看見這一幕,他不是一個墨守成規(guī)的人,只去管什么大道理,他也可以變成一個舉劍斬天地的人,為達目的,就是葬送掉諸天他也無懼。
只要他真的不開心了,他可以持劍而上,一劍劈開所有,才不會講什么狗屁道理。
他不是夏皇,不是浮生大帝,更不是先生。
他只是他,他只是珞驚羽!
僅此而已!
在風暴的中心,一柄黑乎乎的劍已經初具雛形了,至少現在就只剩開鋒了。
只見珞驚羽銀發(fā)激蕩而已,宛若銀河席卷而起,那些黑色寒鋒在接觸道的瞬間就被崩開來,而無盡雷霆則是被紫金神光完全湮滅掉。
看似清風云淡,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這其中的生與死,這些都在他的算計之內,引來天地意志的鎮(zhèn)壓,引動上蒼九劫雷霆,引動混沌風暴降臨.....
這些皆是他的謀劃,但也有可能不是如此,因為這世間總有那個萬一,萬一他出錯一步,今天必定被重創(chuàng)在此。
而這一切引發(fā)的一系列后果,就是被對弈者獵殺,不僅僅是他,各方天地都有可能陷入動蕩之中。
但好在,他賭對了,他知道這一切都會落入那幕后者的眼中,也許在混沌中,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其窺探之下。
所以,他要鬧出點動靜來,給自己留下充足的時間去探究那樁無頭公案,同時也給予那些人一定的心理壓力,讓那些人短時間內不要搞出什么事情來。
就在這時,珞驚羽噗嗤一聲,口吐鮮血,那鮮艷的血液泛著淡淡的紫金神芒,盡數灑落在那柄已經凝聚成三尺長的黑劍之上。
四位老者也回來了,看見這一幕心頭悚然,那柄劍給他們沉重的威壓感,那是通天柱的神威,如今完全化成一柄劍,掌握在一人之手。
南宮憶寒眼神亦是震驚不已,她心中本來就沒有抱一絲希望,因為珞驚羽被天地大道壓制的原因,如今只有上五境巔峰期的修為,想要取通天神山化劍,無異于癡人說夢,但偏偏那個少年真的做成了。
“我,孟玉澤之徒,珞驚羽,請諸天生靈入局!”
神音浩浩蕩蕩,以珞驚羽微中心,先是在暹羅天回蕩開來,而后,震動混沌,響徹星宇,一個個世界,一顆顆星辰,最后透過混沌傳到三十三至高天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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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混沌深處,一座黑色神宮震顫不已。
神宮深處,一道巨大的虛影凝聚而出,他雙眸迸射金光,看向諸天萬界,追根溯源,最后落在暹羅天那道銀發(fā)身影上。
眸光轉動,似沉思、似震怒、似驚懼,他聲音沙啞道,“夏皇,李浮生,孟玉澤,這小子才是你們留下的后手,你們真的要拿諸天陪葬嗎?”
“什么事情,連神宮祭壇都在驚恐不安,將吾至沉睡之中喚醒來?”又是一道虛影浮現,潔白的神光照亮黑暗的大殿,但除了那雙藍色的眸子外,看不出其他任何的痕跡。
“那個帝尊請諸天生靈入局,將我等的局完全抹掉了,如今他與我等站在同樣的起點。”巨大虛影冷哼道,傳出心潮起伏的喘息聲,在神宮中回蕩。
“哦,有意思,看來吾等又遇見了一個對手啊,在界海上,那幾個家伙可是擋了吾等無數個紀元了,他們留下的后手也開始布局了嗎?”藍色眸子轉動,傳出無波無瀾的聲線。
巨大虛影轉身,“本來想兵不血刃的切斷那幾個家伙的后援,看來短時間內是不可能完成了,需要付出些代價才行啊。”
“確實是麻煩事,我們幾個在這諸天,畢竟會受到諸天大道的壓制,若是與神庭開戰(zhàn),那么吃虧的只能是我們,但也不是沒有破解之法,他不是請諸天生靈入局嗎?”藍色眸子映照星辰,又化成一片星海旋渦,他平靜的說道,“那我們自然與能入局,何況他不清楚我們手中的棋子,諸天內那么多暗棋,他知道誰是我們的人嗎?”
“你去辦吧,我要沉睡一段時間,不然被諸天大道發(fā)現,神庭追根溯源定然會找到我們的?!本薮蟮奶撚爸饾u淡去,消融在黑暗之中。
潔白的神光也逐漸消散,只是有幾縷微不可查的潔白神光向諸天內掠去,最后不見了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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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至高天之上,一座散發(fā)出混沌神輝的神殿沉浮。
祥和靜謐的神庭,卻在這時散發(fā)出數道恐怖的氣機,攪動星宇之間,諸天星辰都在顫栗,在那座神殿之下的星河席卷其數萬丈的汪洋。
幾道朦朧的身影站在諸天之上,并肩而立,一個個心中都在震撼,他們是諸天最強者,但在此時也是一陣悚然。
連身遭朦朧的仙光都在搖曳,有種要散去的跡象。
“帝尊這是干了什么?為什么連大道都不穩(wěn)了?”一道朦朧身影顯化真身,他身穿一襲青衫,一頭黑發(fā)飄散,一雙青色的眸子綻放神芒,不可思議的看向最下層的那座天地。
這時一個身穿流彩暗云錦衣的女子出現在眾人身畔,一雙丹鳳三角眼威儀浩蕩,聲音輕柔,“他在請諸天入局,這是在借助諸天萬道之勢,看來神庭的敵人很強大,強大到他也要鋌而走險。”
“晚秋,你的意思是,帝尊要拿諸天做局,請君入甕!”青衫男子轉頭問道。
“應該是如此了,看來我們幾個也是時候去三十三至高天了,歲月長河在涌動,說明有些東西已經在出現變故了,諸天中有些不安分的因子也在蠢蠢欲動?!卞\衣女子泛著幽幽冷光,嘴角揚起一抹嗤笑。
“那就走一遭吧,帝尊之令,本座倒要看看誰要做那個出頭鳥,正好,本座的劍已經快銹跡斑斑了,正好找?guī)讉€不知死活的東西開刃!”一個朦朧身影仙光震動,話音未落,便已經向諸天掠去,在星辰間如流星劃過。
隨即,其他幾人也動了,每個人的方位都不一樣,最終消失在神庭之上,最終,那座諸天之巔的神殿消失在混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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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州城。
一家藥師房內,竇廣文自外面買回來了飯食,向二樓走去。
而這一幕落在范雪蘭眼中,她直接別過頭去,根本就不搭理竇廣文。
竇廣文長嘆了一聲,“娘,你就算是要去找人辦事,這要是沒有力氣,一切皆是妄談,總的吃飯不是?”
“我不吃,誰愛吃你給誰去,反正別拿來礙我眼?!狈堆┨m賭氣的說道。
她賭氣的原因自然是因為在她去找孫寒煙的時候,這個小兒子一句話也沒有說,根本就沒有將她的事情當回事。
竇廣文無奈只能坐在病床前,低垂著頭顱看向手中的吃食,雙目無神。
兩人都沉默了,一個是在賭氣,一個則是愧疚,但各自都有小算盤。
范雪蘭轉頭看向他問道,“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一點也不想我去為你爹與哥哥伸冤,因為你壓根就不覺得這是什么事情,因為他們都已經是死人了,伸冤與否意義都不大了?”
竇廣文抬頭苦笑道,“娘,您誤會了?!?p> “那你倒是說說,為什么你不去找官府的人,你是修士,你們打交道是不是比我著老太太來得輕松,那你為什么不去做?”范雪蘭開始質問竇廣文,越說與激動,開始咳嗽了起來。
最后老太太隨便吃了一點,只是吃著吃著,老太太便哽咽了起來,竇廣文也是心如刀絞。
在他心中有些話想說,又不能說,他也是六神無主,只能故作沉默,讓所有事情都沉寂在歲月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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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洲。
通天柱已經完全消失了,黑色風暴散去,珞驚羽面色有些變態(tài)的蒼白,但是他的眼眸中卻是神采奕奕。
他輕輕一揚手中的黑色神劍,便有一道漆黑的裂縫出現在虛空上。
他十分滿意,曲指彈在劍身上,清脆的劍鳴聲響徹耳畔,金鐵交擊聲音讓他如沉醉在最美的樂曲之中。
“萬幸,局已成,劍已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