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在陸緣叁的分配下,每個人手里拿上了幾張紙錢和兩根蠟燭,跟上了前方的隊伍長龍。
幽綠色的燈籠照耀下,滿天都是飛舞的紙錢,一條長長的隊伍在村子的小路中行走著。
“三兒啊,靠譜嗎?”
包衛(wèi)年叼著煙,手里盤核桃一樣的把玩著那兩根白色的蠟燭,聲音慵懶的說道:“要不我抓個人探探信?”
在陸緣叁旁邊的包衛(wèi)年嘴上這么說著,眼睛已經(jīng)瞄準(zhǔn)了隊伍前方,盯上了其中的那幾個小個子。
“千萬別?!?p> 沒等陸緣叁說話,胡楊就說話阻止了蠢蠢欲動的包衛(wèi)年,“我們現(xiàn)在就是在鬼片段里,不要破壞劇情。萬一前邊這群人都是鬼或者鬼傀,我們這幾個人肯定死的連渣都不帶剩的。”
“行吧?!?p> 包衛(wèi)年可算打消了這個念頭,安心的跟著隊伍。
就這樣,七個人默默的跟著前方的隊伍走著。
不知道走了有多久,路過了之前那所飯店,路過了無數(shù)的電線桿...
甚至路過了那棟紙扎屋,直到到達(dá)了村口,那輛貼著金紙錢的棺材前。
但就在這支隊伍走到村口,已經(jīng)圍著棺材站好了位置的時候,七人驚訝的發(fā)現(xiàn),在棺材的兩邊,跪著幾個人。
這些人穿的都是現(xiàn)代化的服裝,和周圍那些穿著布衣,頭上系著白色絲帶的村民,顯得是那樣的格格不入。
“活人,是活人?”
其中一個留著短發(fā)的年輕男子聽到聲響后抬起了頭,看到隊伍后同樣穿著現(xiàn)代化服裝的七人,兩眼發(fā)紅,聲嘶力竭的喊道:
“救命,救命??!”
隨后他就想掙扎的想要站起身體,只不過還是被身后的村民按在了地上,無法起身。
“救我,先救我!”
“你們救救我吧,求求你們啦!”
“你們是看不見嗎,為什么不來救我們?”
其他跪著的人聽到男子的喊聲,也附和了起來,一時間,求救之聲在滿天的紙錢中不絕于耳。
“別?!?p> 包衛(wèi)年看到胡楊要沖上前去,直接抓住了他的肩膀。
“這...這可都是活人???”
胡楊的聲音有些發(fā)抖,轉(zhuǎn)頭看著包衛(wèi)年,想讓他松手。
“我去試試,別硬來?!?p> 陸緣叁拍了拍胡楊的肩膀,上前走到了那個老太太的身旁說道:“奶奶,這些人是怎么回事???”
“外地人不懂的遵守規(guī)矩,就只能教他去遵守規(guī)矩。”
那只剩下一根木架支撐頭部的老太太聲音沙啞,沒有一絲的情緒波動。
“能不能...”
陸緣叁剛要說話,那棺材正前方跪著的人的突然哭了起來。
“嗚嗚....好慘啊...你好慘啊...真的好慘啊...嗚嗚嗚......”
他穿著白色的孝服,戴著高高的孝帽,可以說得上是披麻戴孝。
他伏在地上,如同遭遇了什么最為悲傷的事情,哭的聲淚俱下。
很快,他的聲音蓋過了其他所有喊著救命之人的聲音,如同某些帶著混音的音響一樣,開始從他的身邊擴(kuò)散。
“怎么回事,我...我竟然哭了?”
陸緣叁看著這個哭聲極其夸張的人,倒是沒覺得多悲傷,只是覺得吵鬧。
但是陸緣叁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眼角,竟然有些濕潤。
不對!
陸緣叁看著自己沾著血的指尖,這根本不是什么眼淚,而是血!
“靈棚高搭三尺天,紙人紙馬半邊煙。紙錢化作白紙鳶,血淚染成紅杜鵑?!?p> 陸緣叁想起了爺爺?shù)脑挘w快的遠(yuǎn)離著這個哭喊的孝服男子。
很快,在男子哭聲的作用下,周圍跪著哭喊救命的幸存者漸漸沒了聲息,眼角流下了血淚,在悄無聲息間全部死亡。
“快遠(yuǎn)離這個哭喪的人!”
陸緣叁邊跑邊喊道。
很快,七個人順著小路,開始遠(yuǎn)離這條隊伍。
那男子哭了一會后,顫顫巍巍的站起了身,向前方緩緩的走著。
而他身后,那輛載著金色紙錢棺材的板車詭異的自己動了起來,跟隨著前方穿著孝服的男子。
拿著啰號和腰鼓的村民圍著靈車吹的吹,敲的敲,打的打。
“滋”“滋”
隨后,圍著棺材敲鑼打鼓的村民們和孝服男子連帶著周圍的空氣,發(fā)生了一陣如同老舊的電視機(jī)雪花般的閃爍,還帶有一絲絲微弱電流的聲音。
他們變成了紙人。
所有的村民都變成了臉色蠟黃,涂著腮紅,動作僵硬的紙人。
在滿天飛舞的紙錢下,敲鑼打鼓的紙人們,運送著一輛貼滿了金色紙錢的靈車,緩緩的前進(jìn)著。
而這一刻,所有屋舍的大門自動打開,里面涌現(xiàn)出了無數(shù)的紙人。
這些紙人的身體全是由顏料畫成的草紙和破木棍組成,有些穿著布衣,有些穿著現(xiàn)代化的衣服,蠟黃的紙臉上用墨點著眼瞳,透漏著一股陰森。
它們在站在門口,似乎在迎接著靈車的到來。
而正在奔跑的七人,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從屋子里涌出的紙人。
“大家小心,鬼片段開始了!”
胡楊自然見到了身后那群敲鑼打鼓的村民的變化,出聲高喊道。
紙人們動作有些遲緩,但數(shù)量很多。
“紙人是吧?給叔叔躺下?!?p> 包衛(wèi)年一拳打在了一個離他最近的紙人的臉上,那紙人直接飛了出去,撞在了紅色磚塊的墻上。
“?。e碰我,離我遠(yuǎn)點!”
嚴(yán)佳燕看到這些穿著不同服飾,形態(tài)各異的詭異紙人嚇的腿都軟了,一時間竟然忘記了躲閃,只會喊叫。
“給我去死!”
嚴(yán)佳燕身邊的盧義看到包衛(wèi)年一拳打飛一個紙人,心道這鬼東西這么垃圾,哥表現(xiàn)的時候來了,也有模有樣的一拳打在了身邊一個紙人的臉上。
但是同樣是拳頭,盧義打在紙人的臉上,就如同打在了一張真正的紙上一樣,沒有掀起一點的波瀾。
被盧義打了一拳的紙人用手抓住了盧義的手臂,蠟黃的臉在燈籠綠色燈光的照耀下咧著嘴角,似笑非笑。
就在紙人抓住了盧義手臂的一瞬間,蠟黃的紙色開始從紙人接觸的部分蔓延,盧義感覺到自己被抓的胳膊頃刻間失去了知覺。
“你有病嗎?為什么不直接拉著嚴(yán)佳燕走?”
胡楊用手指在抓住盧義的紙人臉上一劃,在紙人的臉上留下了一道黑紅色的痕跡。
隨后,紙人的頭斷成了兩半,但還是緊緊的抓住盧義的手臂,似乎掛在了盧義的胳膊上。
“刺啦”
包衛(wèi)年右手一個手刀砍斷了盧義已經(jīng)紙化的手臂,解除了束縛,陸緣叁躲了一下紙人抓來的手,趁機(jī)拽起已經(jīng)成了楊過的盧義,拔腿就跑。
嚇傻了的嚴(yán)佳燕被包衛(wèi)年扛了起來帶著,至于仇從云和漁白,早已經(jīng)跑在了前頭。
隨后,七人開始在紙人的圍攻中躲閃著逃跑。
胡楊的手指在紙人抓過來的手上一劃,那些紙人的手臂就斷在了地上,和天空中掉下的紙錢一起,成了地上紙堆的一部分。
包衛(wèi)年穩(wěn)穩(wěn)的背著一個女人竟然還能跑的飛快,還能左一拳又一腳的招呼著身邊的紙人,身體素質(zhì)令人咂舌。
而仇從云身邊的紙人一旦接近,就如同從高樓上猛的摔下來的紙張一樣,猛的一頓,從而無法伸出手來去抓住奔跑的仇從云。
而拽著盧義的陸緣叁和漁白,則是純靠靈敏的身體去躲閃紙人抓來的手。
眾人就這樣跑著。
紙人的速度越來越快,靈車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陸緣叁拽著盧義顯現(xiàn)出了弱點,在一個沒來的躲閃間,一個個陰測測的紙人向陸緣叁和盧義撲來——
就在這時,背著嚴(yán)佳燕的包衛(wèi)年手刀一輪,那些紙人如同被壁紙刀劃過,頃刻間少了大半。
但是包衛(wèi)年礙于背著一個人又要顧及自己周圍的原因,根本無法照應(yīng)全部,所以還是有兩個漏網(wǎng)之魚的紙人撲向了盧義和陸緣叁。
陸緣叁想起了盧義被抓住胳膊的下場,看著紙人朝自己臉部伸來的手,眼神充滿了絕望。
他可以把盧義推出去抵擋,但他根本無法狠下心來去這樣做。
“不要!”
于是,陸緣叁下意識的用空閑的右手擋在身前,發(fā)出了一聲怒吼。
“啊!”
似乎是聽到了陸緣叁的呼應(yīng),似乎是陸緣叁臨死之前爆發(fā)的信念,陸緣叁伸出的右手手心撕裂,出現(xiàn)了一張咧著嘴角,像是笑臉一樣的黑色大嘴。
那嘴沒有任何動作,只是咧著。
但就在紙人的手接近陸緣叁手心周圍后,那紙人的手如同被什么東西咬下了一般,伴隨著“咔嚓”的一聲脆響,直接從手臂上消失了。
而另一只紙人被胡楊用手指一抹,也斷了胳膊。
胡楊看了陸緣叁長了一張詭異大嘴的手一眼,沒有說什么,專心的處理起了周圍越來越多的紙人。
陸緣叁只是感覺到手心傳來一股撕裂一般的疼痛,并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手心多出了一張嘴。
眾人就這樣跑著。
就在前方的紙人已經(jīng)站成了一排把小路堵住的時候,胡楊咬了咬牙,下定決心去掏兜里的靈異道具。
但胡楊還沒掏完呢,前方突然傳來了一陣尖銳的摩擦聲,隨后眾人前方所有的紙人如同被什么東西碾過了一樣,頃刻間變成了一地的黑色紙灰。
“是之前那個模糊的影子!”
陸緣叁心里一喜,心道看來那玩意不僅能殺人,連鬼都能殺。
只不過陸緣叁不知道的是,真正的鬼是無法被消滅的。
這些紙人,不過是死在村子里的活人,化成的鬼傀。
而眾人循著聲音,跟在那個看不見的東西后面,沿著布滿了紙灰的小路一頓狂奔。
不知道過了多久,眾人看到了一個比較氣派的老式庭院。
整齊的圍墻,有些生銹的黑色大鐵門,鐵門兩旁長著的高大樹木...
這個庭院比起靈堂那的院子,不知道高檔了多少。
最前方的仇從云拉開了大門,眾人魚貫而入。
雖然眾人前方的紙人被那個看不見的東西消滅,但身后追擊的紙人還沒有消失,在最后進(jìn)入的胡楊關(guān)門那一刻,它們?nèi)缤浕纫粯拥木奂诹碎T外。
“咚”“咚”“咚”
門外的紙人猛烈的敲擊著大門。
“呼”“呼”
院落內(nèi)的眾人,除了包衛(wèi)年,所有的人都在喘著粗氣。
胡楊看著已經(jīng)生銹的大門有些搖搖欲墜,用手在門的周身涂抹了起來。
很快,大門上出現(xiàn)了幾條橫杠似的圖案。這下,本來猛烈震蕩的大門徹底變得安靜。
“要不再畫點?就這幾個破杠能行嗎?”
包衛(wèi)年把嚴(yán)加燕放在地上,有些不放心的說道。
“草,又不是你來畫,放你的心得了?!?p> 胡楊沒好氣的回了一句,心道這他媽又不是用你血在畫,站著說話不腰疼。
“我的手...”
盧義當(dāng)時斷手的時候并沒感覺到疼,只是被陸緣叁拽著跑,腦子一直處于發(fā)懵的狀態(tài),而現(xiàn)在停了下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變成了楊過。
“咚”“咚”“咚”
但就在眾人歇了一口氣的時候,院子里屋的大門也響了起來,好像有什么東西想要從里面出來一般。
“快快快,胡馬良同志,需要你的時候到了?!?p> 包衛(wèi)年剛點著一根煙,聽到里屋的敲門聲,就招呼著胡楊去干活。
“服了,你真是個死烏鴉嘴?!?p> 胡楊無奈的只能如法炮制,把里屋的門也畫上了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