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入殿
“蘇姨娘,莫要誤了時辰?!?p> 殿門拉開一道縫隙,便聽見方儒生在宮門外再一次的呼喊聲。
天色漸亮,蘇玫駐足瞇著眼望向天空,天高氣爽,微風(fēng)正酣,今天一定是個好日子。
“蘇姨娘,時辰,時辰!”
見蘇玫出殿門未有行動,方儒生再次重復(fù)的提醒道。
“梳洗的事情我已經(jīng)做好了,你們先退下吧。”蘇玫率先向?qū)m門外走去,隨即向阿香等人吩咐道,這儒生雖然酸腐,但其性子蘇玫并不厭惡。
不過也不怎么想搭理便是。
“是,蘇姨娘?!卑⑾阕隽藗€禮,便帶著數(shù)名宮女原路返回。
方儒生掃過白衣衣的紅裙,“服侍,配飾都是有章程的,這種做法與禮不符!”
蘇玫嘆了一聲,“儒生,你又不是什么蠢人,何苦呢?”
方儒生苦笑搖頭,循禮這事情,自己標(biāo)桿了一輩子,再者,對于蘇玫不守禮法的散漫性子,若要更正殿下的性子,必須有個守禮法的酸腐存在。
教禮法的不守禮法,還教個屁的禮法。
這是白帝的囑托,也是自己的責(zé)任。
負(fù)責(zé)循禮的女官,捧著燙金的紙貼微微躬身,“蘇姨娘,這是殿下今日的安排。”
蘇玫未看一眼便道:“都劃了吧,去看一眼楊后,直接去正殿。”
楊后是白帝的發(fā)妻,白衣衣大哥白安華,三姐白羽華的母親。
“蘇姨娘,其他幾位連問安都不問了嗎?”
“不問了,平常都不問,不差這一次?!?p> 規(guī)矩?蘇玫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去守。
循禮女官收起禮貼,“屬下這就去安排?!?p> “儒生,你帶隊吧。這次時辰充裕了?!?p> “……”方儒生搖頭走到隊伍前策,緩步向前走去,這何止是充裕啊。
蘇玫笑著回身攙扶起束手束腳的白衣衣,笑道:“這衣服走路就是麻煩,跟著姨娘的步子慢慢去走?!?p> “好的,姨娘?!痹诒娙松砬暗陌滓乱掠行┚兄?jǐn),如此陣仗,有數(shù)年白衣衣已經(jīng)沒有見過了,便依靠在蘇玫身側(cè),跟著隊伍緩步向前。
循天宮禮儀,成年之時,應(yīng)當(dāng)行出生之地,學(xué)習(xí)之地,養(yǎng)育之地,感激父母生養(yǎng)之恩,師傅教習(xí)之恩,天地饋贈之恩,先祖余蔭之恩。
通體走下,便要數(shù)個時辰,再于正殿堂前參拜白帝,共祭先祖,祈禱天地。
行禮過程中,不允許走近路,小路,禮仗隊伍只能沿著天宮主路,七繞八拐向楊后宮殿走去。
慈恩殿,楊后殿宇。
楊后便站在門外,一身素色裙裝,體態(tài)豐腴,盡顯雍容。
隊伍剛至,便聽見楊后親切的問詢聲,“蘇姨娘辛苦了?!?p> 蘇玫點頭,“楊后事務(wù)繁忙,才是辛苦?!?p> 楊后目光于蘇玫眼眉處一略而過,連連笑道:“蘇姨娘說笑了。”
待兩人相互寒暄完,白衣衣向前行了一禮,“凝華見過楊后。”
楊后向前行了幾步,搭起白衣衣的手腕,“來,來,快起身,許久未見,凝華都已經(jīng)成大姑娘了,生的可真是端莊,閉月羞花之容,莫過于此了吧?!?p> 白衣衣面若紅霞,將頭埋低,“楊后過譽了。”
“來人,把我的玉如意取來,祝凝華小公主路途如意?!?p> 捧著空盤的侍女于隊伍中來到前側(cè),向楊后一拜,隨后接過如意,置于盤中,再次一拜,回歸隊伍。
“凝華謝過楊后?!?p> 楊后笑著為白衣衣理了下衣衫,“還要去正殿,我就不多留你了,以后若有時間衣衣記得回來看看我?!?p> “衣衣記下了。”
“如此便好?!?p> 方儒生在隊中看的嘖嘖稱奇,宮里傳聞似乎是真的,蘇姨娘不會哄孩子,每天被小時候的凝華殿下追的焦頭爛額,后來是楊后幫著看管,才得了幾天清閑。
“楊后,這便去正殿了?!碧K玫向楊后招手,灑脫的行向正殿。
天宮,后半是寢宮,前半是議殿,隊伍只需穿過三道門,便是議殿,議殿位于天宮正中,也稱作正殿。
議殿以白帝集會群臣為用,自是堂皇富麗,鎏金玉砌。
殿前以兵將而列,刀劍鳴和,鐵光熠熠,兵甲鏗鏘,無邊肅殺之氣凝結(jié)在隊伍上空,將天空映成鐵色。
行至此,卻越發(fā)靜,越發(fā)靜,便越發(fā)壓抑。
正殿中央鑾金寶座之上,一人身著白袍,面容肅穆,眼蘊精光,乘龍之姿,簡單的坐在椅子上,便匯聚了殿內(nèi)大半的目光,他的氣勢,壓過了世間所有,他所坐之處,即為世界中心。
這是白帝,當(dāng)世人杰。
蘇玫遠(yuǎn)遠(yuǎn)的眺望,與白帝四目相對,所見眼眸之中,盡絕六欲七情,他是白帝,天下人的白帝,天下間,最接近道的存在。
蘇玫眼角隱秘的抽動一下,心底非議,這里的人,果真都兩幅面孔。
隊伍駐于殿前,能夠入殿的只有蘇玫,白衣衣,方儒生三人。
殿中列坐,皆為宮中宿老,除卻寥寥幾人,皆是修行有成之人。
世無善修,能在世間殺出一條血路,坐上天宮位子的絕非善類,此時雖修為盡斂,但他們不經(jīng)意間散發(fā)的氣勢,在殿內(nèi)久居之下,已與殿堂混元一體,入殿者必首當(dāng)其沖。
遑論氣勢,單是幾百雙眼睛直勾勾的看過來,都壓抑的緊。
殿外的白衣衣身子一僵,莫名的慌了,無論是殿堂高坐的白帝,還是將目光匯聚于此的宿老。
白衣衣:先生,我害怕,怎么辦?
白衣衣沒有想到什么好的詞匯描述,只得將眾人側(cè)目的場景化作圖片給夏青魚發(fā)了過去。
夏青魚回的很快,字符極盡精簡:別慌,他們打不過你姨娘。
在夏青魚回復(fù)的前一刻,蘇玫已有所感,輕笑一聲,踏前一步,僅僅一步,殿中氣勢便顛轉(zhuǎn)了天地。
似長槍迫近,銳利的鋒芒刺破了殿內(nèi)混元的氣勢,如刺鋒芒,毫不遮掩的指向?qū)m內(nèi)所有人。
朝堂中目光盡皆快速收回,如果說剛才在朝堂中列坐的是普通人,那么此刻,便接近于存在感皆無的透明人。
而此刻,又是一條信息迅速而至:你現(xiàn)在所為所行,皆代表著你的姨娘,也代表著你父親白帝的榮光。
夏青魚:一群只會躲在殿中用眼神側(cè)目的匹夫,何懼?
夏青魚特意的提了一句白帝,用以增強己方實力感知,剩下的就是削弱對方,并猛灌了一口雞湯。
這就好比,一級小號,下個二十五級的副本,身旁跟著個八十五級的大佬,關(guān)底boss還是你親爹。
這能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