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家人”一聊天,幾乎用了整個中午,連一下習慣午休的蘇麻喇和德妃都是神采奕奕的。
德妃從來都不知道自己這個兒子還這么健談,或者說,四阿哥從小到大,和她這個親生額娘說過的話,都沒有今天的多。
沒有人的心是石頭做的,何況也是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這應該是18年以來,德妃第一次這么仔細的觀察自己的兒子,看他的長相,他的五官。
四阿哥眼睛、眉毛、鼻子都像極了萬歲爺,唯獨嘴唇跟自己的一模一樣,還有耳朵,竟不像她,也不像萬歲爺。像誰呢?
耳廓腰上,有小小的一個小窩,耳墜嘟嘟的。
“四阿哥這個耳朵是像誰呢?”德妃想著,竟然就說了出來。
“哈哈哈!你這個額娘當?shù)纳跏呛猛?。孩子都這么大了,才來注意這個問題?”蘇麻喇哈哈大笑,德妃和四阿哥都紅了臉。
而香香是紅了眼,一個母親兒子都18歲了,竟然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一樣,在看著他的長相。
香香悄悄的靠近四爺,以兩個人大大的斗篷為掩護,不長痕跡的探出小手,越出自己的斗篷,探進四爺?shù)亩放窭铩?p> 準確無誤的握住了,四爺放在腿上的,微微涼的大手。熱乎乎的小手鉆進大手里,先讓掌心相對,然后十指相扣。
四爺讓小手肆意妄為著,然后很配合的十指相扣,抓緊小手。站在蘇麻喇和香香身邊的李公公,還有四爺身后的蘇培盛,都看見了。
無措的向別處望去的時候,兩個人正好對視了你。其實李公公和蘇培盛的年紀應該差不多,就算大應該也大不了幾歲。
李公公向蘇培盛,挑了挑眉。蘇培盛捂著嘴笑了一下,點點頭。一切盡在不言中,蘇培盛已經(jīng)習慣性吃狗糧了!
手心里突然多出的溫暖,一直燙到了四爺?shù)男睦?。四爺偏頭看了香香一眼,香香眼睛一直是看著蘇麻喇和德妃,似乎在很認真的聽他們講話。
四爺收回目光的那一瞬間,香香緊了緊自己的五指,似在回應著四爺?shù)哪抗狻?p> 雖然香香不想承認,四爺還不明白。但是在愛情的世界里,雙箭頭,其實并不容易。
“愛而不得,想而不能”的太多太多,他們倆都不知道他們有多幸運。
“德妃娘娘,那主子爺?shù)亩涞降紫裾l呀?”三個女人已經(jīng)聊開了,香香也大大方方起來。
“這……本宮……本宮也真是想不起來?”德妃微紅著臉。
“我倒是知道?”蘇麻喇有些小傲嬌的說:“蘇嬤嬤,你仔細看看四阿哥的耳朵,是不是極像咱們的……”蘇麻喇欲說還留,用下巴示意著蘇嬤嬤。
“奴才瞧瞧?!碧K嬤嬤還煞有其事的走過四爺?shù)纳砗螅臓敹疾蛔匀坏?,僵直了一下身體,被香香繞了一下。
“格格?。」植坏霉媚镎f你紅眼金睛,的確是很像?!碧K嬤嬤笑著走回蘇麻喇的身邊。
“格格!到底下誰呀,香香好好奇呢?”香香很好奇,四爺自己也很好奇。
小時候,一直由皇后撫養(yǎng)的四阿哥,當然不能像德妃,像了也不能說。
如果不是今天德妃這么一出,四爺還真是沒有研究過,自己長得像萬歲爺還是德妃的問題?
更沒有想到自己的耳朵,竟是與眾不同的?
“像我們家‘小姐’,像孝莊太皇太后的耳朵?!碧K麻喇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容:“記得四阿哥出生的時候,啼哭不止。我陪著太皇太后就去看了,旁邊還跟著‘大師’。當時大師就笑了,說太皇太后的有緣人不是兒子,不是孫子,即是這個重孫子?!?p> 竟有這樣的事情,德妃一臉的好奇,跟著蒼白了臉。似乎在忍受著某種疼痛!香香真真切切的看在眼里。
四爺才出生,德妃都沒來得及看清楚他的長相,就被抱走了。而接下來,那么長的十一年,德妃只能當沒有生過這個兒子。
畢竟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肉,現(xiàn)在聽別人講,自己兒子的這些細節(jié),心里,五味雜陳。
“娘娘!換換手爐可好!”德妃恍惚間,香香已經(jīng)蹲在她身邊,把蘇嬤嬤剛才給她換的新手爐,換給了德妃。
“奴才該死,都忘了給娘娘換手爐了。”德妃身后的程姑姑趕緊開口。是在謝罪,更是在提醒德妃。
德妃回神,先感覺還中一暖,眼前是四爺誠燃的目光,旁邊端這香香,香香一只手搭在四爺?shù)耐壬?,一只手扶著德妃的手爐。
無聲的,把娘兒倆,有形的聯(lián)系在了一起。
“德妃呀,我今天多說了幾句,不要見怪?!碧K麻喇說。
“額涅格格多慮了,臣妾難得聽到這些,剛才入神失態(tài)了?!钡洛缓靡馑嫉呐e起手里的手帕,掩了掩口。
“這么多年,難為您啦!”蘇麻喇說。
在這個偌大的紫禁城里,德妃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所有的人,包括她自己。
都覺得當時四阿哥,能由皇后親自撫養(yǎng),是很大的恩典,為了孩子的未來,雖然心痛,也慢慢的淡然了。
而德妃自己,又有了新的孩子,對四阿哥的情感,真的很復雜。只是,從小到大,四阿哥好像也沒有得到萬歲爺特別的對待和喜歡。
皇后去世以后,少年的四阿哥,重新回到了有資格和身份撫養(yǎng)他的德妃身邊。
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德妃自己覺得什么也沒發(fā)生,而四爺閉口不談。
反正四爺直接去了阿哥所,從此,也沒有在德妃那里留宿過。甚至留膳,都是在四阿哥成親以后。
“那‘大師’真的那么說嗎?”香香倒是很有興趣。
“是啊!蘇嬤嬤當時也在,對吧?”蘇麻喇看來了一眼睛蘇嬤嬤。
“是!奴才當時就在旁邊,看的真真的聽得切切的?!碧K嬤嬤接話。
“這耳朵上有個小窩窩,有什么說法嗎?”香香又問。
“似乎也沒有什么說法,就是天生的,有些孩子小時候有。長大了,沒啦!有些呢,就一直。”蘇麻喇說。
“是嗎?我都沒有發(fā)現(xiàn)呢?主子爺,看看奴才的耳朵上有小窩窩嗎?”香香偏著頭,露出自己的耳朵在四爺面前。
“有誒!香香也有呢!”四爺說。
“真的嗎?真的嗎?”香香把扶著手爐的手,搭在了德妃的腿上:“娘娘,您幫奴才看看,是不是真的有?”
想想突然的親近,德妃僵硬了全身,但是看到香香的另一只手搭在四爺?shù)耐壬稀K岵坏闷饋?,或者推開香香。
“這個小妮子呀,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人人都有那么大的福氣,四阿哥那是逗你玩的?!碧K麻喇笑著:“不過,你的也長的不錯,過來讓我瞧瞧?!?p> 蘇麻喇趕緊把香香叫過來,怕親熱太過,德妃不習慣,事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