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蕓樺手中的字條中只有六個字:“欲保五,聯(lián)十三?!?p> 欲保住五皇子云漓的命,只有和十三皇子云湛聯(lián)盟。
云湛?竟然是他!
胡蕓樺怎么也想不明白,一向荒誕不經(jīng)、無欲無求的云湛,是什么時候存了這份心思,他又有什么辦法能在云清手下保住云漓的性命。
而此刻,云湛正悠悠閑閑坐在邀月樓里喝酒。
他在朝廷沒有官職,自然也不用上朝,所以宮中驚心動魄的一幕他根本沒有參與,或者說,沒有“當(dāng)場”參與。
他拿著酒杯,覺得眼前的歌舞了無生趣,倒是坐在對面一臉癡迷看歌舞的沈言有點意思。
他手指輕輕叩了叩桌沿,問道:“花老板,這歌舞有這么好看嗎?”
此時舞女的纖腰向后一彎,足尖直指天空,完成了一個漂亮的踹燕。
沈言拍手稱妙:“好!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fēng)。妙!實在是妙!”
云湛眼睛一亮,贊道:“好詩!”
沈言擺擺手:“別誤會,這可不是我寫的,是我聽來的別人的句子。而且準(zhǔn)確地說,這是一首詞中的兩句?!?p> “哦?這詞我從沒聽過,花老板果然博聞強識,不知是哪位才子的作品,能否為我引薦引薦?”
“此人姓晏名殊,早已身故幾百年啦?!?p> 云湛搖搖頭:“如此風(fēng)流才子,竟無法結(jié)識,可惜可惜,太可惜了?!?p> 沈言看歌舞正高興,覺得云湛此人總是沒話找話,十分聒噪,不耐煩道:“你今天不是有大事要做嗎,怎么還有興致跟我在這兒看文藝演出?”
云湛悠悠閑閑喝了一口酒:“什么事能有好酒佳人重要?何況還不用自己掏錢?!?p> 沈言聽到這兒氣不打一處來。
她知道今天宮里有大事發(fā)生,云湛肯定不會來邀月樓,于是高高興興花大價錢包下了整個邀月樓,好好享受一番。
誰知道屁股還沒坐熱,云湛就來了。
來就來唄,竟然還賴著不走了,明顯是要蹭吃蹭喝蹭歌舞。
她偏頭看了看外面的日頭,說道:“這會兒小八該進宮了吧?”
云湛點點頭:“到了小半個時辰了?!?p> 云湛看似無所事事,其實觀察著窗外的一舉一動。對面的米店剛才悄悄換了門口的招牌,這是他們早就設(shè)計好的暗號,若云清帶兵進宮,每斗米提價兩文錢。
沈言瞪圓了眼睛:“那你還不趕緊去,還在這兒干嘛?”
云湛皺了眉:“怎么一會兒功夫你接二連三地下逐客令?怎么我在這兒讓你很不自在嗎?”
沈言想到以后的生活還得靠他罩著,也不好得罪他,委婉道:“沒有沒有,只是吧,喝花酒這事兒,還是很漂亮姐姐一起比較開心,旁邊有個男人總歸有些別扭?!?p> 云湛聽了不僅沒生氣,反而有些高興:“這么說,你終于覺得我是個男人了?”
“???”沈言沒想到,云湛的閱讀理解能力這么差,她壓根兒不是這個意思?。?p> “那個,兒子長大了,就從男孩變男人了啊。”
這不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膯??沈言在心里腹誹。
云湛黑了臉:“花老板,你這明明叫花巧語,卻一句好聽的也不會說!不會說你就少說些罷,多吃點葡萄!”
說著把一碟青提重重地放在沈言面前,沈言點點頭,從善如流地吃了起來。
云湛似乎更生氣了,甩袖而去。
走了兩步又回來,在沈言耳邊說了一句話,才大步流星地去了。
沈言愣了一愣,嘴上卻沒停,邊吃邊想,這人怎么這么喜怒無常,京城里的貴人女眷沒有不愛她這張?zhí)鹱斓?,偏云湛覺得自己不會說話。
云湛一走,舞也停了,水盈盈湊上來問:“殿下怎么走了?”
沈言握住水盈盈的柔荑:“別理他,他發(fā)神經(jīng)呢。來,吃個葡萄,可甜了?!?p> 水盈盈欲言又止,看了看云湛離開的方向,沒再追問。
云湛是被沈言氣走的,他不明白沈言是裝傻充愣還是腦子缺根弦,總之讓人生氣。
可是眼下他沒功夫和她置氣,他要全神貫注,等一個最好的時機,做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說回宮內(nèi),云豐被云清攙扶著回到寢殿,已是筋疲力盡,栽到龍榻上就不省人事了。
高公公急忙要宣太醫(yī),卻被云清制止了。
“現(xiàn)在局勢緊張,太子一黨還未清查完畢,此時喚太醫(yī)來怕父皇會被人趁機暗害。依本王看,還是暫時不要讓任何人進入寢殿,我會派禁軍嚴加看守?!?p> 高公公道:“還是梁王思慮周全。不過……陛下如今身體十分衰弱,若無人醫(yī)治怕是不好,還是找一個靠得住的太醫(yī)來看看吧?!?p> 云清低聲怒喝:“高公公怎么如此不知輕重好歹!我說了,任何人不得進入寢殿。你此時叫囂著要找人來,怕不是要對父皇不利!來人,給我拿下!”
高公公膝蓋一軟,匍匐在地:“梁王饒命!咱家冤枉!咱家一心為了陛下安危,如今陛下昏迷不醒,身邊沒個貼心照顧的人,懇請梁王殿下留下咱家照顧陛下!”
“哼。”云清冷哼一聲:“今日太子犯下滔天之禍,全宮上下都有嫌疑。等本王清查清楚,若你當(dāng)真無罪,再放你回來。帶走!”
“梁王殿下饒命!”
高公公尖利的聲音在皇帝寢殿中徘徊,云豐昏迷中亦聽到聲響,掙扎著醒過來,問道:“何事……喧嘩……”
云清走到龍榻前,說道:“高公公串通太子謀反,已被我拿下,父皇請安心休息?!?p> “高公公……他不會……”云豐語氣衰弱。
云清語氣冰冷:“父皇,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放心,這宮里的叛徒我都會一個個揪出來,你就安心躺著就行了?!?p> 云豐心中一驚,覺出事情不對頭。
“你……來人!”他掙扎著想要起身,卻是徒勞。
云清在他肩頭按了按:“父皇還是別操勞了,這里只有你我,沒有別人。”
他從懷中掏出一卷澄黃的布帛,打開來看了看,道:“太子哥哥這道退位詔書寫得倒是不錯,只是‘傳位于太子’這幾個字不好,我看應(yīng)該改成‘傳位于皇八子梁王清‘。父皇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