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6章 報答屈君合
沈一心搖頭如實道:“晚輩不知。只是,我瞧著這校練場里的箭靶、器械都還有幾分嶄新,想來應(yīng)是廢棄不久……”
“確是廢棄不久,不過才不到半月光景……”屈君合環(huán)顧了這校練場一圈兒,又將目光看向最遠(yuǎn)、最高、用極好的白色搭起來的看臺,緩緩道:“如夫人生前,最愛在這里看鐸蠹的兵士為她跳‘巴渝舞’。”
“巴渝舞?”沈一心詫異:“這不是我大禎軍中為鼓舞士氣所跳的戰(zhàn)前舞嗎?”
“不錯?!鼻宵c頭道:“每每如夫人想念大禎故土?xí)r,都會到這個校練場來,讓八千鐸蠹兵士換上大禎戰(zhàn)袍,為她跳巴渝舞。”
“怪不得這校練場如此之大,原來竟是這個作用?!鄙蛞恍幕腥淮笪虻馈?p> “不過……那鬼沃赤的心胸倒是著實寬廣,他為了博我如姨母一笑,竟肯讓鐸蠹兵士穿上大禎戰(zhàn)袍嗎?”沈一心詫異道。
“不止如此。我聽鐸蠹王宮里的宮人說,就連修建這個校練場,也是專門為了供如兒她觀賞巴渝舞所用的?!鼻仙袂閺?fù)雜道。
“這樣說來,那鬼沃赤對我如姨母倒也算是用情至深?!鄙蛞恍膩龛I蠹這么些時日都不知這個校練場的存在,看來,鬼沃赤的確為如夫人做了不少事。
“哼!什么用情至深?!”屈君合突然拂袖怒道:“這個世上,最不能信的,就是男人的甜言蜜語!你看如兒癡心一片對待鬼沃赤,到最后,卻落了個什么下場?!這校練場建的再大,又有什么用?!那個鬼沃赤,還不是在有了新歡之后,就立即把如兒拋諸腦后?!那日,如兒的頭顱被阿里不哥扔到鬼沃赤床榻之下,他不僅不理,還嫌……惡心?!哼!倘若不是殺了鬼沃赤那個混賬會引起鐸蠹與大禎之間的爭端,我定會立即取了他的狗命!要我說,這世上的男人一旦薄情寡義起來,可比女人狠多了!”
沈一心很難想象,這樣一番斥責(zé)男子的話,是從屈君合這樣一個放浪不羈的人的嘴里說出來的。不過,同時這也能證明,雖年輕時的屈君合風(fēng)流成性,但他對每一個女子都是極為認(rèn)真和負(fù)責(zé)的。
就像十幾年過去,屈君合也仍舊記得他與如夫人之間的約定。
想到此處,沈一心不由對屈君合的看法改變了不少。
原本,沈一心總認(rèn)為,風(fēng)流成性的人即是壞人,即是對女子不負(fù)責(zé)之人。但如今看來,卻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想那鬼沃赤,對如夫人癡心十幾年,但在遇到陳小云之后,卻說變就變了。就算他身中合和迷魂散之毒,有些身不由己,但如若一開始,鬼沃赤就沒有召見陳小云的閑心,那他自然就不會有后面的那番中毒遭遇和對如夫人的背叛了。所以,說到底,還是鬼沃赤心底壓抑許久的那顆私心蠢蠢欲動了。
那儀哥哥呢?儀哥哥對秦桑榆,也有這樣蠢蠢欲動的私心嗎?
不知為什么,說起鬼沃赤和如夫人的糾葛時,沈一心的腦海里就不由自主地想起劉崢儀來。
因為劉崢儀在今晨回答沈一心的問題時的一時猶豫,讓沈一心忍不住在心底對他種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
且,這顆種子不僅折磨著被趕走的劉崢儀,同時也折磨著沈一心……
見沈一心神色忽然有異,屈君合不由嘆口氣,正經(jīng)道:“當(dāng)然,這世上的男子并非個個似鬼沃赤那般見異思遷。只是,你們女子在擇良偶時,要擦亮眼睛就是了?!?p> 沈一心心不在焉地點頭應(yīng)道:“屈前輩說的是?!?p> “對了。你同你師父可再見過面?你師父她……最近……可好?”猶豫了半晌,屈君合最終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心中所想。
果真!屈前輩他還是花心的!我如姨母剛離世,他便又開始打聽我?guī)煾福“?!虧我方才對他還有所改觀。男人啊……是不是個個皆如此?難道,這世上就不能有那種,身邊只有一個女子的癡情男子?……不對!當(dāng)然有!我爹爹不就是嗎?他與我娘伉儷情深,我娘去世后,我爹爹從無再娶的心思!
一想到沈放對林玥怡的忠誠,沈一心又登覺對“一生一世一雙人”一事有了盼頭。
屈君合見沈一心臉上一會兒落寞,一會兒希冀,很是不解。
不過,他沒興趣了解小姑娘的心事,只一味追問“三更散人”燕玉水的消息。
沈一心被他纏得無法,只能無奈道:“我?guī)煾杆先思液玫煤?。頭兩年,她為了騙我去苗疆替林太后找尋鳳去簫,還特意上演了一出內(nèi)功盡失、命不久矣的戲碼呢!那時候,我真以為她死了,還格外傷心地在苗疆給她立了個衣冠冢。可后來,我回大禎時卻發(fā)現(xiàn),她竟和之前一樣活蹦亂跳!”
沈一心知道,用“活蹦亂跳”四個字形容一個年過六旬的老人實在有些不妥,但她心中始終對三更散人有氣,便故意這樣說。
沒想到,屈君合聽后,非但沒有斥責(zé)沈一心的無禮,反倒樂得“哈哈”大笑道:“玉水自年輕時就是這樣的調(diào)皮性子!活蹦亂跳?!哈哈哈哈!這四個字,你用得倒是極為貼切!”
沈一心一早就知道芙蓉澗不是什么尊師重道、世俗頑固的地方,所以,才敢在屈君合面前小小放肆了一下。只是如今看屈君合大笑,她心中又登覺有些對不起三更散人。于是,她便抿了抿嘴,笑道:“屈前輩放心,晚輩定會將前輩說我?guī)煾浮{(diào)皮’一事,轉(zhuǎn)告給她老人家的?!?p> 聞言,屈君合臉上的笑意戛然而止。
他輕咳一聲,有些尷尬道:“那……那就不必了……好了!我們不說閑話了,時候不早了,我該替你運(yùn)功了!”
沈一心點點頭,之后便在屈君合的幫助下,繼續(xù)查探自己體內(nèi)重要穴道之處,被插入的隱形銀針。
這一晚,在屈君合的幫助下,沈一心總共拔出了兩根銀針!
而其功力,亦隨之恢復(fù)到六成之多!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屈君合正幫沈一心將其體內(nèi)真氣足足運(yùn)行了兩個小周天。
待屈君合將自己的真氣自沈一心體內(nèi)收走后,沈一心睜眼看到剛剛蹦出校練場東頭那片空曠之地的旭日,登覺神清氣爽。
“成了!”屈君合有些虛弱地收力、起身,再拍拍青色袍子上的塵土,對沈一心道:“再有兩個晚上,你的功力就能全部恢復(fù)了!”
沈一心看著屈君合疲憊的雙眸,知他為了助自己恢復(fù)功力,已是用盡了全力,不由感激道:“多謝屈前輩!你我非親非故,你卻這般幫我……我實在不知,該如何報答!”
“哦?”屈君合攏了攏袖子,同時,右邊的眉毛亦跟著往天上挑了挑:“你心中……竟是想著報答我嗎?”
沈一心認(rèn)真抱拳道:“這樣大的恩情,晚輩自是要報答!”
到此時,沈一心亦未發(fā)現(xiàn)屈君合的眼神里多了幾分探究和玩味。
她只一味低著頭,一副任憑屈君合吩咐的順從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