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章 二十名男伶人
無奈之下,沈一心只能勉強(qiáng)應(yīng)道:“你們都留下吧,我這就讓下人給你們安排住處?!?p> 那二十名男伶人一聽,立刻感恩戴德地一齊跪下,給沈一心磕起了頭。
眼下這種情形,導(dǎo)致沈一心根本無法單獨召見聶遠(yuǎn)征問清真相。且為了不露破綻,之后,她更是簡單揮揮手,打發(fā)那二十名男伶人暫且退了下去。
她想著:反正聶遠(yuǎn)征跑不了,我過些時候再問也不遲。
那名宮官見沈一心將鬼沃赤送來的男伶全部留了下來,臉上終于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他沖沈一心簡單道了個別,就帶著鬼沃赤的近衛(wèi)軍自行離開了。
沈一心聽著雜而有序的腳步聲越來越遠(yuǎn),這才敢長長舒了口氣。
“怎么?你是很害怕我父王?還是不喜歡這些男伶人?”沈一心胸中舒出的那口氣剛到一半兒,就聽見一陣清脆中夾雜著陰暗的童聲,在自己身后不喜不怒地響了起來。
沈一心暗暗責(zé)罵自己:我眼睛壞掉也就罷了,怎得如今耳力竟也下降許多?唉!額爾敦應(yīng)該在我身后藏了許久功夫了,而我卻絲毫沒有察覺……
沈一心回過身去,用同樣的口氣回應(yīng)道:“你父親是鐸蠹的王,我自然又敬又怕,此事有什么不對?至于那些男伶人……我都很喜歡。”
“哼!”額爾敦懷中抱著兔蓀,兩眼緊緊盯著沈一心,不屑一顧道:“都很喜歡?你一個瞎子,都看不見他們長什么樣子,是怎么喜歡的?”
沈一心懶得同額爾敦理論,便憑記憶摸索著向她的房門口走去。
只是,剛走了兩步,她就又奇怪地回過頭來質(zhì)問道:“對了,你個小屁孩兒!這宅邸是你父王賜給我的、是我的!你在這里做什么?還有,你是什么時候來的?為什么沒人將此事通報于我?”
額爾敦輕笑一聲,同時將兔蓀放到院中隨意奔跑,再回答沈一心道:“心表姐。你既是我表姐,又是我未來的妻子……咳咳!所以,我向父王請求與你同住,他自然會同意?!?p> “與我同?。?!”沈一心吃驚地瞪著兩只黑溜溜的眼珠,不可置信道:“雖你是小孩子……但你我未成親,又怎可同???且……我晚上并不習(xí)慣與人睡同一張床、蓋同一面被子……我會搶被子的!就算你是小孩子,我也不會讓著你!”
“噗嗤!”
認(rèn)識額爾敦以來,沈一心還從未聽過他如此放肆的笑過。
果不其然,痛快笑過之后,額爾敦因胸中憋悶,便又猛烈咳嗽了一陣。
不過,這次咳嗽似是沒有他之前那般痛苦,因為,他竟邊咳邊笑得流眼淚道:“心表姐!……咳咳!我說得同住……只是同你住在一個宅邸之中,咳咳!并不是與你睡同一張……床、蓋同一面被子!咳咳!”
聞言,沈一心登時變得面色通紅。
她暗暗自責(zé)道:我沒有弄明白額爾敦話中的意思,就貿(mào)然開口,這實在是……實在是令人羞恥。唉!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在打這個小屁孩兒的主意呢!這……該如何補(bǔ)救?
這邊,沈一心的臉色紅白相接。
那邊,額爾敦的咳嗽已經(jīng)慢慢平靜下來。
他再度開口道:“不過……心表姐你若是實在愿意與我睡一同張床、蓋同一面被子,那我倒可立時去與父王說明……”
“胡說八道!”沈一心沖額爾敦那邊狠狠瞪了一眼。
雖然她什么都看不見,也不知她這個眼神到底瞪到額爾敦了沒有,但這種生氣的氣勢,卻是要做足的。不然,定要叫額爾敦那個小屁孩兒看不起。
不過,額爾敦此番卻什么都沒有說,他只是略帶溫存地看了沈一心一會兒,就又重新恢復(fù)到素日里那副陰沉、老練的神情。
緊接著,他更是將拇指和食指放在嘴里吹了吹,那在院中跑的正歡的兔蓀便像只飛速舞動的大毛球般,一下子跳回到額爾敦懷里。
額爾敦親了親兔蓀的眉心,仰頭對沈一心認(rèn)真道:“我的居所就在你隔壁。你出了這間院門往西走十五步,再往南走二十六步,就能摸到我院子的門了……”
沈一心不自覺地翻個白眼兒:這小崽子到底懂不懂我們中原的東西?若是不懂,那還情有可原。若是懂得話,再故意說出“摸門”二字,那就值得深究了……
想到這里,沈一心不由生氣道:“誰要去摸你這個小崽子的門,我又不是什么不正經(jīng)的女子……我都能當(dāng)你娘了!”
額爾敦面無表情道:“你怎么老想著當(dāng)我娘?昨夜里,你不是見過我父王了嗎?你應(yīng)該也‘看’到了……哦,不。你應(yīng)該感覺到了,我父王眼中只有我母后,這輩子……你沒希望做我娘。再者,我用‘摸門’字,只因你眼睛看不見罷了,你不用胡思亂想?!?p> 聞言,沈一心忍不住氣結(jié):說來說去,竟成了我的不是了?!算了!算了!他是我表弟,不僅同我沾親帶故,還年紀(jì)小,我不跟他計較……
見說不過額爾敦,沈一心便張開雙臂,小心翼翼往自己的房間移去。
要是我沒記錯,還有三步就能摸著房門了……沈一心如此給自己鼓勁兒。
看到沈一心的纖纖十指剛接觸到門板,額爾敦才隨口道:“剛剛說起話來,令你身子一震的那個男伶,名字叫做……遠(yuǎn)哥兒。他是被人從大禎帶回來的奴隸……”
不好!被發(fā)現(xiàn)了嗎?額爾敦聰明絕頂,難不成……他已經(jīng)猜到了聶遠(yuǎn)征的身份?!沈一心的兩只手僵在兩扇門上,靜靜等待額爾敦繼續(xù)說下去。
“你要是喜歡他……也不能與他睡同一張床、蓋同一面被子?!甭犃祟~爾敦接下來的話,沈一心那顆提到嗓子眼兒的心,才重新落回肚子里。
“他們都是我父王鬼沃赤派來監(jiān)視你的奸細(xì)……雖然你昨夜立了大功,還受了許多賞賜,但你是禎人,我父王必然不會真心信你。這件事……以你的頭腦,應(yīng)當(dāng)早就猜到了吧?”額爾敦的聲音里,依舊是那么波瀾無驚。
“嗯。”沈一心不留痕跡地吞了吞口水:“我早就猜到了?!?p> “那就好?!鳖~爾敦邊轉(zhuǎn)身往院子外頭走,邊冷冷淡淡地囑咐道:“等過兩日,你就找個理由將他們都打發(fā)了,省得麻煩。當(dāng)然,你要是愿意留著,我也沒意見。只是,到時你要是死在他們手上,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不等沈一心答話,額爾敦的腳步聲,就已漸漸消失在院門口的墻角邊。
沈一心低頭沉思片刻,才神色如常地抬頭,推門進(jìn)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