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假山后面藏真意 屋頂之上試談天
衛(wèi)懷濟(jì)失落道:“琉璃噬心毒的解藥并無發(fā)現(xiàn)……不過我想也是,這么重要的東西,定是在那投毒之人身上的。只是……”
任雪嬋挑挑眉毛,問道:“只是什么?難道,你還有別的發(fā)現(xiàn)?”
衛(wèi)懷濟(jì)點(diǎn)頭道:“不錯!我在那四位藥材商人所住客房邊的庫房里,發(fā)現(xiàn)了幾麻袋的川芎和丹參!這就怪了……明明他們手里有這兩味藥材,為何還要向各個藥鋪征集呢?”
任雪嬋將衛(wèi)懷濟(jì)推到自己前面來,讓他透過假山的縫隙,往外望去。
待衛(wèi)懷濟(jì)看清在場的人后,不禁吃驚道:“三色鷹?!他們?yōu)楹螘谶@里?”
任雪嬋笑笑,解釋道:“他們不光是在這里,而且,我方才聽那屋頂上的黑衣姐姐說,他們便是那行所謂的藥材商人,也是城南水井的投毒之人!”
“噥!”任雪嬋又隨手一指,道:“拿折扇、看起來很是自以為是的那位,便是給我?guī)熜窒露镜那枠橇?!?p> 衛(wèi)懷濟(jì)點(diǎn)點(diǎn)頭道:“看來,他們是在給你師兄下了琉璃噬心毒后,便立即假扮起了藥材商人……”
“但是……”衛(wèi)懷濟(jì)接著分析道:“若是一時興起假扮藥材商人的話,他們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時間內(nèi),就找到如此多的藥材!因此,他們定是從一開始,就是以藥材商人的身份進(jìn)京的!畢竟,這樣更容易掩人耳目,也不易讓人們發(fā)現(xiàn)他們的真實(shí)意圖……之后,他們更是利用藥材商人這個身份,先在城南水井投毒,再給村民解毒!這樣做的好處有二。一來可以謊稱缺了藥材,以官府的名義征集走附近所有各大藥鋪的、你師兄驅(qū)毒所需的必備藥材,即川芎和丹參。這樣,即使你師兄手里有解毒的方子,也起不了任何作用!二來可以通過醫(yī)好百姓這件大事,來拉近他們與當(dāng)?shù)毓俑年P(guān)系,好方便他們?nèi)蘸笤诰┏切惺?!?p> 任雪嬋道:“那他們?yōu)楹尾恢苯影盐規(guī)熜终页鰜須⒘耍@樣豈不更省事?為何要大費(fèi)周章投毒解毒的?我聽得都累!”
衛(wèi)懷濟(jì)耐心地解釋道:“曲陽樓他們應(yīng)當(dāng)是對京城也不算熟悉……就算是熟悉,滿城搜尋一個人也是費(fèi)時費(fèi)力!對比起來,把對你師兄有用的藥材收走,是不是更方便快捷一些?”
任雪嬋點(diǎn)頭道:“那倒是!就是手段過于卑鄙了!”
衛(wèi)懷濟(jì)看了外面的曲陽樓一眼,道:“不錯!這法子,簡單、直接,又惡毒!”
任雪嬋聽后,不禁跟著罵道:“真是個狗賊!”
在漆黑的地方適應(yīng)了一段時間后,衛(wèi)懷濟(jì)便覺自己的視力恢復(fù)了一些。他見任雪嬋在痛罵別人的時候,露出的一口小白牙,竟也是極為可愛的……
很快,衛(wèi)懷濟(jì)便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神,他理了理思路之后又說:“看來,那琉璃噬心毒的解藥,也定是在那曲陽樓身上了!”
任雪嬋贊同道:“不錯?!?p> 接著,衛(wèi)懷濟(jì)皺眉道:“那我們該怎樣取來?不知,這曲陽樓的功夫怎么樣?”
任雪嬋抬頭看了眼屋頂上正打的激烈的黑衣二人,不由計(jì)上心來,她道:“打,我們是打不過他的!不過,我倒突然想到了一個一箭雙雕的好主意!”
衛(wèi)懷濟(jì)剛想問她是什么好主意,任雪嬋卻已經(jīng)一個閃身從假山后面出去了。
且聽她大喊道:“諸位稍安勿躁!我有辦法證明,那位黑衣姑娘與這曲……老板,到底誰說的是真話!”
眾人見院中忽然多出一杏子衫的美貌少女,不由都吃了一驚。
呂府尹更是暗戳戳地害怕:我這京城府衙,今日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怎的……有這么多刺客?!不知,后面還有沒有?!
思罷,呂府尹更是緊張地四處張望了一番。
而曲陽樓在見到任雪嬋后,則不同于其他人的吃驚之色。
只見他隨意地笑道:“小美人兒!你我真是有緣!這一天之中,你我兩次見面!你是特意來找我的嗎?”
曲陽樓雖嘴上說著些輕薄的話,但不知為何,他的身體卻不敢向任雪嬋靠近半步。
不止不敢靠近,他還將身子轉(zhuǎn)了轉(zhuǎn),用拿折扇的右手對準(zhǔn)任雪嬋的方向。
那架勢,仿佛任雪嬋是什么毒蛇猛獸一般。
任雪嬋見狀,不由咯咯嬌笑道:“曲公子,你嘴上說的這么好聽,身體卻很誠實(shí)嘛!你擺出這樣一副架勢,難道是……很怕我嗎?咯咯咯咯……”
聞言,曲陽樓的面上雖尷尬了一下,但身體卻沒有動,他笑道:“任姑娘,莫要開曲某人的玩笑!你若……保證不用那兩重虛!咱們兩個人便可光明磊落地閑話一番!”
誰知任雪嬋聽后,更是笑彎了腰,她道:“光明磊落?!這詞從你嘴里說出來,怎么讓人覺得甚是可笑呢!”
繼而,她忽得收起笑容,怒道:“你若是那光明磊落之人,我?guī)熜钟衷鯐蛑辛四愕亩?!含恨而終?!”
衛(wèi)懷濟(jì)躲在陰影里,背靠假山,扯了扯嘴角,小聲道:“含恨……而終……?這……好像還沒終吧……?”
曲陽樓這邊聽來,卻是面有喜色。但他很快便將這竊喜之意壓了過去,繼而換上一副節(jié)哀的神情,遺憾道:“那真是太不幸了!岳兄正值壯年,這……實(shí)在是可惜!”
任雪嬋單手掐腰“呸”了一聲才道:“你少在這兒貓哭耗子假慈悲!你嘴上這樣說,心里指不定樂成什么樣兒呢!”
屋頂上的兩個黑衣人,本就無甚深仇大恨,又都是少年心性。因此,當(dāng)他們看到假山那邊如此熱鬧后,便互相對望一眼,繼而又頗有默契地同時停下手來。
隨后,二人各退一步,待中間隔開一段距離后,又各自找了塊舒適的瓦片坐下,再探頭向下張望。
那年輕的黑衣男子見狀,輕笑道:“我只道你是個憂國憂民的女俠客!誰知,你現(xiàn)下這幅樣子竟如街邊的閑婦一般,瞧熱鬧瞧的入迷!”
黑衣女子聞言,厭惡地瞪了黑衣男子一眼,而后又將那玉珥長劍放在手邊,才道:“那得看是什么熱鬧!下面這女子我識得!但是,上次我們見面之時,我卻不講義氣地拋棄過她一次……因此,這次若是她不能全身而退,我定會從旁襄助……”
黑衣男子見她眼波流轉(zhuǎn),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在夜色里顯得格外堅(jiān)定,是以,他不由一晃神問道:“你見過眼睛里似星辰悸動的人嗎?”
黑衣女子只管盯著下面的情形,并未留意黑衣男子話里的意思。是以,聞言后她先是奇怪地看了黑衣男子一眼,才道:“星辰悸動?這也是摘星十七式里的招式嗎?可師父并未傳授于我……不對啊,師父已經(jīng)把全部的十七式都傳授于我了,可是,其中并沒有星辰悸動這一招式!所以想必,是你記錯了!”
黑衣男子聽后,輕輕彎了下嘴角,且他有些深邃的眼眶下含著一點(diǎn)笑意:“你這人真是怪!方才我見你說起城南百姓中毒一事來,明明頭頭是道的!可你卻對于我說的話,像是聽不懂一般!還跟我說什么摘星……十七式來顧左右而言他?!你說……我是該說你迷糊呢?還是聰明呢?!”
黑衣女子看了他一眼,不屑道:“我聰慧與否,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毋需閣下來評判!也不勞閣下你費(fèi)心!”
黑衣男子又含笑看了她一眼,才將兩只長手撐在瓦片上,身體后仰,不再說話。
再說這曲陽樓,不論任雪嬋說什么花言巧語,他都不肯靠近她。
任雪嬋便笑道:“曲公子,你也未免太小心了些!我一個弱女子,到底是哪里讓你覺得害怕了?”
曲陽樓訕訕道:“你是不可怕,可你手里的兩重虛,卻可怕的很……”
任雪嬋故意上前一步道:“曲公子難道不知?我的兩重虛早已用完了!不然,今日救我?guī)熜种畷r,我就不用謊稱你們中了兩重虛吧!你是了解我的,若我手里有這種好毒,定是會使出來的!”
曲陽樓仔細(xì)一想,確是如此。
今日,他同岳匡物打斗之時,岳匡物本是中了他的琉璃噬心毒!如若當(dāng)場就能給他補(bǔ)上一掌的話,他必立時斃命!誰知,這個時候,任雪嬋卻突然出現(xiàn)了,且她謊稱曲陽樓等人已中了她的兩重虛!
曲陽樓與三色鷹都曾嘗過兩重虛的滋味,是以,他們聽聞后都不敢再輕舉妄動,任雪嬋便趁此機(jī)會救走了岳匡物。
曲陽樓四人只道自己真的是身中此毒,于是便堪堪看著任雪嬋帶走岳匡物,竟無一人追去!而是齊齊回到客棧里,等待毒發(fā)。
可等了半天,也沒見出現(xiàn)上次的那些癥狀,幾人才知道:自己上當(dāng)了!
而那時再去追捕岳匡物,早為時晚矣!
后見曲陽樓暴跳如雷,段瑞只好給他出了個向城南水井投毒的惡毒點(diǎn)子。借此,不僅可以將岳匡物驅(qū)毒所需的必備一兩味藥物,全部收繳上來!還可賣給京城府衙一個人情,以方便他們?nèi)蘸笤诰┏切惺?。這樣,既不費(fèi)一兵一卒,也不用大力搜捕,便可將岳匡物輕松置于死地!他們也能順利地同呂府尹攀上交情……
本來,在這之前,曲陽樓是對這點(diǎn)子贊不絕口的。
可誰知到了今夜,風(fēng)向竟突然變了!先是面對黑衣女子的質(zhì)問,他覺得無力反駁?,F(xiàn)下他又被任雪嬋一個小姑娘給逼的退無可退!是以,不管她手里還有沒有兩重虛,曲陽樓都打定主意,要好好防著她!堅(jiān)決不讓她靠近自己!
于是,曲陽樓回過頭來,繼續(xù)應(yīng)付任雪嬋道:“那曲某也不知,任姑娘是否將那毒藥補(bǔ)充在身上了?”
任雪嬋心道:小賊還挺精明!
不過,她面上卻笑道:“曲公子說笑了!上次那兩重虛是我偶爾得之,用沒了便是沒了。我元陽派又不善于制毒,這短短的時間內(nèi),我去哪里補(bǔ)充毒藥?”
曲陽樓聞言,覺得似是有些道理。
于是,他稍稍放下一部分防備,道:“那小美人你這樣和我套近乎,不知你意圖如何?。慨吘埂銕熜质且蛭叶馈銘?yīng)當(dāng),視我做仇人才是?!?p> 任雪嬋驚道:“難道我的意圖還不夠明顯嗎?!我?guī)熜炙懒?!雖我把他救了出來,但他到底還是死了!所以,就以我那老頭兒師父不講情份的性格,定會將師兄的死遷怒到我身上!我可不想受那無妄之災(zāi)!是以,我思來想去的,還是跟了你罷!你既有銀子,又會哄人,跟了你,以后的日子勢必不會難過到哪里去!”
雖然任雪嬋的理由聽起來有些牽強(qiáng),但曲陽樓看著任雪嬋如嬌花一般的臉,還是激動道:“任姑娘此話當(dāng)真?”
任雪嬋故作肯定道:“自然當(dāng)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