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抬進來的譚斐依舊處于昏迷狀態(tài),將他放在地上之后,幾個護衛(wèi)為他除去身上的大半繩索,讓他不再保持肉球捆綁的姿勢。
做完了這件事情,一名護衛(wèi)扳開譚斐的嘴,將一大碗早就準(zhǔn)備好的藥水灌了進去。
沒過多久,譚斐的眼皮子開始動彈,手腳也有了些小動作,但很快又變得一動不動,他似乎再次陷入了昏迷。
譚斐的手腳依舊被綁著,失去了走路的能力,雖然解了麻藥,但譚斐依然全身無力,別說站起來跑路,連張嘴說話都比較困難,當(dāng)然,咬舌頭這種操作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裝的倒是很像,你認(rèn)為這樣就有用?老實交代你怎么混入商隊,有哪些人幫了你,你們打算做什么。
不論你打算做什么,是受誰指派,如今還未實施,最多算一個犯罪未遂,放在長寧郡不算大罪,做幾年苦役就能了結(jié)?!?p> 譚斐其實已經(jīng)醒了,但他心中非??謶?,所以不敢睜開眼,只能偽裝成昏迷的狀態(tài)。
聽到胡元的勸告,譚斐心中無動于衷,如果還在長寧郡,他會相信剛才聽到的這些話。
因為長寧郡嚴(yán)禁動用私刑,若是犯了這一條,會根據(jù)情況不同承受輕重不一的處罰,最輕的是罰款,最重的是斬首。
在幾個月前,明嬋曾將一個中原紈绔掛在城門邊的木架子上,這件事情就屬于濫用私刑,所以明嬋丟了校尉的官職。
看到明嬋倒霉了,有些人高興,他們恨不得明嬋能被趕出赤血軍,更多的人并不認(rèn)同軍中給明嬋的處罰,畢竟這件事情的根由不在明嬋身上,而且遭難的人是中原人,并不是長寧人。
離開了長寧郡,用私刑就不算大事了,畢竟到了外面,只要所有人選擇閉口不說,官府也沒辦法知道,嚴(yán)酷的手段用在瀚海匪賊身上,長寧郡官府明面上不會贊同,但也不會明言反對。
在絕大多數(shù)長寧人眼中,瀚海人不算是人,動私刑不能算有罪,很多中原人也壞的很,不用和他們客氣。
譚斐不相信胡元的話,他認(rèn)為對方想欺騙自己,得到情報后絕對會用各種殘忍的手段折磨自己,既然一定會被折磨,還不如從開始就閉口不言。
“有赤血軍百將在此,你可以放心說,長寧律法會給你一個公正,若是執(zhí)迷不悟,就別怪我大刑伺候!”
胡元可不是什么好脾氣,他也就是在這十幾年中收斂了很多,放在以往,抓住譚斐這種貨色,二話不說先狠狠折磨一頓,弄他個半死之后才會進行訊問。
聽到赤血軍百將這幾個字,譚斐的眼皮子又動了動,最后終于睜開了眼。
兩名護衛(wèi)將他扯了起來,他自然看到前方三名穿著厚重甲胄的赤血軍甲士,他沒辦法確定有沒有赤血軍百將,但譚斐已經(jīng)相信了胡元所說的話。
每個等級的甲士衣甲都有極其微小的區(qū)別,軍伍中人一看就認(rèn)得,外人見得少,自然沒辦法分辨它們的不同。
之所以相信胡元的話,是因為冒用赤血軍身份是非常危險的事情,只要查實,最低都會判終生苦役。
譚斐醒了,護衛(wèi)隊長和管事們的情緒又起了變化,不論他們掩蓋的多好,只要譚斐一開口,再隱秘的陰暗都將顯露。
“說吧,是誰幫你,讓你可以混入商隊,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p> 有明嬋在這里,胡元不擔(dān)心有人下暗手滅了譚斐的口,畢竟暗中之人如果真的非常厲害,他完全不需要用各種陰暗的手段,直接動手干掉自己和聶成玉,商隊立刻崩一半。
然后發(fā)動全面襲擊,商隊的人絕對會四散而逃,根本不可能組織起有效的反擊。
“幫我混入商隊的人是楊江和楊河,我將帶進來的信和一個盒子交給了他們,他們給我安排了一個苦力的活計,讓我可以留在商隊?!?p> 楊江楊河這兩個名字一出來,一名坐在椅子上的護衛(wèi)隊長立刻慌了神,手腳都有些發(fā)抖,很想張口辯駁,但他不敢離開椅子,更不敢多嘴,只能一臉焦急。
“去將楊江楊河帶來,我要活的?!?p> 胡元吩咐下去,抓捕譚斐的兩名先天高手立刻帶人出了帳篷,胡元看向坐立不安的護衛(wèi)隊長,問道:“馬護衛(wèi)有什么要說的嗎?”
被點名的馬護衛(wèi)從椅子上站起來,走了兩步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大聲叫到:“小人冤枉,真的冤枉??!
明百將,楊江楊河雖然是小人的手下,但小人真不知道這事兒。
小人從軍中因傷退出,在聶家商行做護衛(wèi)已經(jīng)快十年了,小人生在長寧,長在長寧,父母妻兒同樣在長寧,小人再怎么蠢,怎么壞,也不可能勾結(jié)瀚海匪賊,做這種豬狗不如的事情!”
看著跪在地上,滿是惶恐的馬護衛(wèi),明嬋被面甲遮掩的臉色非常難看,并不是因為面前的馬護衛(wèi)牽扯到這件事情之中,而是他不但自稱小人,還這樣跪在地上,簡直是丟了赤血軍的臉面。
“起來!你還記得你出身赤血軍,你這般模樣是誰教的你?是誰讓你這樣跪著?是非對錯還未定論,你不信你自己,還是不信我?”
明嬋言語中的憤怒毫不掩飾,馬護衛(wèi)慌忙站起身,低著頭滿臉通紅,羞愧萬分,也無比憤怒暗中搞事情,最終牽扯到自己的賊子。
馬護衛(wèi)木然的站著,很快楊江楊河被帶入帳篷,相對于譚斐,這兩人更加凄慘,受了非常重的傷。
楊江和楊河被丟在了地上,胡元沒問他們兩人,反而轉(zhuǎn)頭看著依然穩(wěn)穩(wěn)坐在椅子上,名為章赭的商隊管事。
“你也是商行的老人了吧,事到如今,就沒有什么想說的?”
商隊的人雖然不少,但胡元只要發(fā)現(xiàn)了一點端倪,然后追查下去,揪出某些人并不難,即便沒有抓到譚斐,胡元也能確定那些人有問題,只是無法追究定罪罷了。
胡元點了名,雖然沒有細(xì)說什么,章赭卻知曉自己沒辦法否定某些事情。
章赭沒有站起身,他看了胡元一眼,先前臉上還有些慌張,現(xiàn)在卻擺出有恃無恐,非常囂張的模樣。
“這話說的,好像我有什么罪一樣,那么我想問一句,胡管事既然想聽我說什么,不如你給我寫張稿子,我照著讀就行了,那樣絕對合你的意。
就憑他和他們,你能將我怎樣,明百將又能將我怎樣?
不就是安排一個外人到商隊當(dāng)苦力嗎,這算什么大事兒?
對,的確違背了商隊的規(guī)矩,若是明百將沒在這里,你自然有法子收拾我,可惜啊,明百將在這里,你沒法對我做什么?
即便我正大光明的承認(rèn)某些事情,你又能將我如何?畢竟到現(xiàn)在為止,其實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過,你說對嗎?
你大概想要那封信吧?抱歉,信早就燒了,你永遠(yuǎn)都無法不知道信上寫了什么,不過盒子還在,里面有一小瓶醉仙釀,胡管事有興沒有趣嘗一嘗它的滋味?
至于譚斐,他就是一個外鄉(xiāng)人,根本不知道是誰讓他送的信,楊江楊河的確暗中聽我的話,但他們同樣不知道任何事情,所以線索都斷了。
胡管事,我認(rèn)輸,但你也不算贏,你說對不對?”
章赭說的沒錯,收一封信的問題大嗎?在這種情況下的確很大,但信沒了,它就不能說明任何東西。
醉仙釀同樣如此,總不能因為它很珍貴,能將人醉死,就因此判章赭的罪吧?
究竟準(zhǔn)備了什么手段對付商隊,只有章赭一人知曉,在沒有真正動手的情況下,他只要不開口,誰也沒辦法動他。
長寧郡講律法規(guī)矩,也正是如此,想要合理合法的逃避某些責(zé)任也變得很容易了。
聽了章赭的話,林懷山不得不承認(rèn)他說的沒錯。
白斑兒的醉仙釀縱然是從他手上流出來的,甚至是想坑害林懷山,但沒辦法定罪,白斑兒接到的任務(wù)只是讓林懷山喝一口皮囊中的酒,哄騙林懷山到有響動地方去探查一下,除此之外沒有其他。
到了現(xiàn)在,帳篷中所有人都知道章赭有問題,但除了章赭自己開口承認(rèn),否則他就是無罪。
這就是底氣,有些事情只要沒做,沒有留下證據(jù),那它就可以當(dāng)成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