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嘩然。
被突然出現(xiàn)的血腥場面嚇得連忙后退。
人擠人。
那幾個坐在地上求仙師饒命的百姓,嚇得臉色慘白,“啊”的一聲,不知是被嚇的,還是因為得不到賠償而心痛,暈死過去。
女子目瞪口呆,不想,這人竟然真的敢動手。
“找死!”震驚之后,女子勃然大怒,揚起手中的長劍,朝楊風(fēng)突刺過去。
只見白狐身邊的那道身影,忽然消失,留下一道殘影,已經(jīng)到了身旁。
楊風(fēng)以劍抵住她白嫩的脖頸,冷聲道:“老實點,不然送你下去陪葬。”
貼在身上的符箓還沒失效,大概還有半刻鐘的時間,也就是七分鐘,這足以讓楊風(fēng)殺掉眼前的女人。
但他并非濫殺之人,所以只是口頭警告。
只要她不亂來,大可以放過她。
“我跟你沒完!”女子怒目道,卻也不敢亂動。
一張精致的小臉,滿是怒容。
這只被她取名叫“赤霜”的變異妖族,她花了很大的力氣才得到手,不僅僅是金錢,還有各種山上人情往來,欠了好大一個人情。
本來要培養(yǎng)它成為一只與自己大道相輔相成的靈獸,結(jié)果現(xiàn)在毀于一旦。
“你完蛋了?!迸右а狼旋X說道,“你知道青鴻宗掌門是我什么人么?我爹!”
“哦喲喲,好怕怕?!睏铒L(fēng)忍不住笑道:“拼爹啊?我輸了,我爹死了。但我有師傅,你知道我?guī)煾凳钦l嗎?”
頓了頓,說道:“九木山掌門,姬玉芳?!?p> 聞言,女子一愣。
九木山?她才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到了九木山地界。
難怪這個男人有恃無恐,居然是九木山的人。
也怪自己運氣不好,聽聞九木山弟子極少,怎么今天就給自己碰上了呢。
青鴻宗在北,九木山在南,兩宗并無交集,女子也只是聽聞過九木山的事跡,那個叫紅竹雨的女人,被稱作東岳第一劍。
“紅竹雨是你什么人?”女子問道。
“喲,還知道我?guī)熃愕拿帜?,可別讓她知道你直呼她的大名,否則會死的。”
楊風(fēng)好心勸她。
女子的態(tài)度開始稍微緩和,雖然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冒充九木山的人,但行走江湖,不敢大意,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說道:“好,今天在你們地盤,是我輸了,來日去我青鴻宗,定會雙倍奉還?!?p> 輸了還要放狠話,是個爭強好勝的性子,不過青鴻宗確實也不怕九木山,本來就沒交過手,誰知道他們是不是徒有虛名。
青鴻宗的劍也未嘗不利也。
楊風(fēng)忽然將臉靠近,別說,這女子年紀(jì)不大,正值芳華。長得一張俏臉,卻是包租婆的性格,以后娶老婆,可堅決不要這種。
“你干什么?!”女子被嚇得一跳。
九木山的人就這德性?見我長得漂亮,贏了還要非禮?
禽獸不如!
卻見楊風(fēng)在她耳邊輕輕說了個字:
“滾?!?p> 收劍歸鞘。
瀟灑轉(zhuǎn)身。
女子在他背后,氣得花容失色,恨不得沖上去一劍刺死他。
但那人周圍有一把飛刀懸浮,時刻盯著四周,以防不測。
真是個裝逼還怕被人偷襲的混蛋。
“哼?!笔栈匾暰€,余光瞥向人群。
眾人嚇得連連后退,干脆又躲回自己家里,那些銀子就不要想了,可別惹怒了這女修士,把火發(fā)在自己身上,那就得不償失了。
揮手間,女子將地上的銀山收回儲物法器里,向前幾步,又把白狐的尸首收了進去。
雖然白狐死了,但它的身體還有他用,一只變異妖族,其身體作為煉丹材料,也是上等的品級,不得浪費。
而后,女子頭也不回,躍上屋頂,消失了。
鬧劇結(jié)束,留下一地雞毛。
溪水鎮(zhèn)不少地方被仙師和狐妖的戰(zhàn)斗給波及到了,有些損壞,不過這都不打緊,柳沉寒的賬本上,專門留了一筆銀子,用以維修妖魔作亂后的場地。
只是,破損的房屋能修好,潰爛的人心呢?拿什么補救?
今天他才意識到,沒了教書先生的溪水鎮(zhèn),似乎人人都變得功利熏心,沒了以前的坦蕩和努力。
這是悲哀,是他柳沉寒作為鎮(zhèn)長的悲哀,當(dāng)初沒有想到,先生的出走,竟會對鎮(zhèn)子有這么大的影響。
他甚至沒有出手挽留過。
教書育人,不僅是教人讀書識字,更是教人端正做人。
人心向下,但柳沉寒并沒有氣餒,他是鎮(zhèn)長,那就做他該做的事情,把這個鎮(zhèn)子建設(shè)好,缺什么就建設(shè)什么。
算了算心里的那本賬。
溪水鎮(zhèn)現(xiàn)在最缺什么?
缺個教書先生。
……
回去的路上,楊風(fēng)的心里異常輕松,絲毫沒有擔(dān)心女子報復(fù)的憂慮。
別說他今天的做法是惹禍上身,若是換做師傅來做,只會嫌自己動手太慢動手太輕,換做師姐,更是二話不說,連人帶妖一起砍了。
九木山向來如此,管你是誰,犯了禁忌,一律當(dāng)罰。
而山上修士,為禍人間,便是那九木山最大的禁忌。
遠(yuǎn)處,九木山的輪廓逐漸清晰。
九座山頭,如蛟龍游水,高于水面的龍背,便是山頭,連成一片,依次排開。
為何不叫九龍山?
楊風(fēng)問過師傅,但師傅語焉不詳,只說是牽扯到當(dāng)年的一樁秘辛,但具體是怎么樣,他也忘了。
雖然神行符的效果已經(jīng)消退,但楊風(fēng)仍然腳步如飛。
腳尖一點,便能飛出一大段,遠(yuǎn)了看,似在貼地飛行。
忽然,他猛地落地,來了個腳剎。
塵土飛揚。
楊風(fēng)拍著腦門,懊惱道:“該死!忘了給師妹買糖了!”
那家伙,要是回去不買糖,基本上就沒好日子過了,天天粘著你,嘴里念叨各種糖人的名字,跟冤魂似的,走哪跟哪。
沒辦法,只好折返。
回到鎮(zhèn)子后,百姓的生活回歸正常。
楊風(fēng)走在街上,無人敢直視他。
人們低著頭,走在屋檐下。
心虛得很。
楊風(fēng)倒也不在意,所謂人心難測,唯利是圖,他早就明白了這種道理,只是今日才見識到。
山上仙人尚不能完全斬斷凡念,山下俗人又怎么經(jīng)得起各種誘惑?
說不上失望,但楊風(fēng)也堅信,人性也有光輝的時刻,只是很少見到罷了。
身處黑暗,見不到光明,但至少,心里要有光。
去糖果鋪子買了些糖,掌柜親自給打包,還多抓了一把。
死活不要錢。
但該給的還是要給,楊風(fēng)心里有數(shù),扔下一串銅錢就走,沒有多說什么。
嚇得掌柜和小二一身冷汗,虛驚一場。
之前與白狐激戰(zhàn)時,楊風(fēng)盡量將戰(zhàn)場開辟到無人的地方,避免鎮(zhèn)子遭受損失,所幸,除了那間茅屋被燒之外,損失并不大。
為何溪水鎮(zhèn)離九木山很近,卻沒有因此而富裕起來?
拿錢來說,九木山完全有能力,用錢砸出個富裕的溪水鎮(zhèn),人人都不用干活,天天躺家里,好吃好喝伺候著。
每個月按時給人發(fā)銀子。
也就不會發(fā)生像今天這樣為了一兩銀子而背信棄義的事情了。
但這樣合理嗎?
不合理。
要是哪天九木山不在了,豈不會原形畢露?
富裕不是靠施舍來的。
連三歲孩子都知道,“別人的東西我不要”。
想要什么就去自己爭取。
楊風(fēng)正了正精神,不再去想。
大概這次回去之后,最近都不會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