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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暖才知夏

第三章 假期

天暖才知夏 隔壁女王. 3646 2021-01-25 16:12:07

  大三的寒假,夏知暖逃荒似的回到家中。經(jīng)過三個多月的黑暗時光,她終于恢復了往日的快樂,至少在別人看來是這樣的。一整個假期她都盡量躲在自己的房間里,盡情地悲傷,盡情地回憶,盡情地任由愛意瘋長,不必掩藏自己的內(nèi)心,不必口口聲聲地說一切都過去了,未來依舊值得期待,這個房間是終于可以讓她喘息的安全港灣,是終于可以讓她卸下偽裝的溫暖所在。夏知暖內(nèi)心深知,即使唐淺如此決絕冷漠地離開她,可是她依舊喜歡他,像病入膏肓的癌癥患者,找不到有效的良藥來治愈。尤其當回到同一座城市,她之前所有的自我欺騙全部消解了,她多么希望可以再次見到唐淺,但是,那個曾經(jīng)每日隨著朝陽伴著月亮出現(xiàn)在她家樓下的少年,竟像消失的飛機一樣,自始至終再也沒有出現(xiàn)。

  沒有正式告別的分離,總是會給人一種還會再見的錯覺;沒有說完的話,總企盼下次見面說個盡興;沒有結(jié)果的愛情,總以為不是終點。不只夏知暖,有很多人都懷揣著這種無謂的希望,一個人獨自等待一場虛妄……

  高一第一學期的最后一天,每個老師都恨不得用作業(yè)把假期填滿,當然,填的是學生的假期。學生們嘴上叫苦連天,臉上卻有藏不住的激動。沒有人不喜歡假期,夏知暖尤其歡喜。她求了夏小小很久,用盡各種招數(shù)才讓夏小小松口勉強答應(yīng)帶她去XZ。夏小小嫌她缺乏體力,平常上體育課一個月能用四次生理期做借口躲掉跑步,夏知暖和他一起跑了一個月的八百米夏小小才消除心中疑慮的。夏知暖很早以前就想去XZ看看了,她讀過倉央嘉措,自那以后便對XZ產(chǎn)生了神往,在歷史書上她知道了文成公主住過布達拉宮,她不認識文成公主,文成公主也不認識她,但她想去和文成公主打聲招呼,跨越千年地say hi,她是這么和唐淺還有白鹿說的。

  白鹿聽完也動了去XZ的念頭,便鼓動夏知暖去說服夏小小。夏小小考慮到教師的身份以及性別的差異,任憑夏知暖怎么說都不同意帶白鹿去,甚至威脅再討價還價她也別想去。

  夏小小為了省錢,選擇了搖搖晃晃的綠皮火車,可夏知暖卻不這么認為,夏小小的工資完全夠用,何況她的費用媽媽也提前給了他,看他的神情倒是像極了在回憶些什么,更確切的說,像是在懷念什么人。夏小小的事情夏知暖只從長輩們的只言片語中聽到過,具體的她也不清楚,但她知道,從前的夏小小沒有那么愛自由,不是每年一定要去一個陌生的地方。

  當夏小小一人獨陷回憶中時,從車廂接口處走來兩個熟悉的面孔。

  “夏老師好”,白鹿笑意盈盈地朝夏小小打招呼,后面跟著的唐淺也附和道。夏小小一看這般光景,再看看夏知暖一副陰謀得逞的表情,就全然明白自己被這三個小朋友捉弄了。不過事已至此,他也只好肩負起看護他們?nèi)说呢熑巍?p>  坐火車需要將近三十六個小時,因為三個小朋友帶來的熱鬧氣氛,夏小小收起自己的傷感情緒,與他們打成一片,一路上好不熱鬧,完全沒有坐火車的疲憊感。

  他們到LS時已是深夜,四人美美地睡了一覺,第二天早上開始徒步。夏小小說徒步的意義在于思考,十五六歲的年紀還不懂得思考。但其實他們懂得的,像夏知暖就在想她會不會和唐淺永遠在一起,在這方面來說,夏知暖可謂是胸無大志,從沒有設(shè)想過未來或許有更好的人會和她相遇。事實上,夏知暖很倔犟,凡是她認定的人便不會輕易離開,白鹿如此,唐淺也如此,比起遇見優(yōu)秀的人,她更喜歡一起成長的過程,如果永遠期待還未相識的人,是會把身邊的人推開的。夏知暖問白鹿和唐淺在思考什么,白鹿說在思考選文還是選理,這個問題對于夏知暖來說不必花費心思思考,因為她的文科成績次次不如理科成績,所以她毫無疑問地會選擇理科,而白鹿和唐淺都沒有明顯的偏科跡象,對于他們來說,可真要好好思考一番呢。然而,唐淺思考的并不是這個問題,他在思考午餐吃什么,牦牛肉火鍋啦、糌粑啦、酥油茶啦之類的。唐淺總是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可愛之處,有的時候頑皮地像一只小貓,讓人想要揉揉他的臉。夏知暖把她的這種想法悄悄告訴白鹿,換來了白鹿一臉鄙夷的表情。

  這次旅行,夏知暖如愿地和文成公主說了hi,唐淺如愿地吃到了XZ美食,夏小小和白鹿或許也如愿地想通了一些事情,總之是大家實現(xiàn)了一些愿望,也留下了一些愿望,他們的愿望留在一個湖邊的許愿樹上。

  那個湖很普通,有岸有水,是標準的湖,顯眼的是湖邊的樹。那顆許愿樹之所以顯眼,大概是因為放眼望去,整個湖邊只有這一棵樹是孤零零地突兀地插在湖邊,適中的高度恰好可以讓人們把許愿卡掛在上面,如果想掛地高一點,旁邊還貼心地提供了梯子。樹枝繁密粗重,不必擔心日積月累的許愿卡會折斷哪根樹枝。從遠處望去,紅色的綢緞隨綠色的樹葉在空中輕揚,竟讓人生出了靜謐之感,從心底開始相信,這棵樹上的愿望一定都會實現(xiàn)。

  白鹿見到許愿樹很是欣喜,興奮地寫下了很多愿望,十分虔誠地祈求樹仙幫她一一實現(xiàn),還想出了很多溢美之詞討好樹仙。如果想要別人幫忙,當然要先夸贊對方啦,白鹿深諳此道。然而唐淺對她的做法嗤之以鼻,夏知暖問唐淺為什么不寫愿望,唐淺倔強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小傲嬌,說愿望只能靠自己實現(xiàn),他不信神仙??上闹敢庀嘈派屏季礃I(yè)的神仙會看到人類的愿望并且去實現(xiàn)它們,神仙的工作是幫助人們實現(xiàn)愿望,如果你的愿望沒有實現(xiàn),一定是神仙偷懶遲到早退了,但積壓的工作早晚會做完,每個人的愿望都會實現(xiàn)的。夏知暖本想寫下和唐淺永遠在一起之類的美好愿望,但礙于夏小小也在,便寫下了“喜歡的糖永遠有人分享”,夏小小和白鹿看了不知所云,但唐淺明白夏知暖的含義,心中不禁得意起來,這種得意源自喜歡的人對自己明目張膽的偏愛。

  夏知暖原以為夏小小會和唐淺一樣,對兩個女孩子的幼稚行為嗤之以鼻,出乎意料的是,夏小小也寫下了愿望,不過他寫的愿望,唐淺和白鹿沒有看懂?!癱 a n/i/s e e/m y/l o v e r/a g a i n,Can I see my lover again?”,夏知暖自顧自地念了出來,全然沒有注意到夏小小不自然的神情?!澳阒滥λ姑艽a?”

  “嗯,你說過的呀?!毕闹卮鹣男⌒。峁P在一串奇奇怪怪的字符下面添了一句“Yes,you can!”夏小小無奈地笑了笑,不忍心告訴夏知暖他的愿望即使神仙也無能為力了。年少時犯的錯再也沒有辦法彌補,他的心愛之人早已消失了蹤影。

  夏小小曾經(jīng)有一個女朋友,二人相知相戀,一路走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但那時的夏小小不懂得珍惜,不甘于一生當中只有一次戀愛,于是他出軌了。結(jié)局是分手,女朋友一個人踏上了曾經(jīng)約定好的探險旅行,再也沒能回來。

  如果每個人都懂得在擁有時珍惜,這世上會少掉很多很多的遺憾,邪惡的宙斯也會失去很多很多的快樂,他為了自己的快樂,不停地讓人類犯錯,不停地讓他們失去,殘忍地剝奪他們改正的機會,只有看到他們痛苦,宙斯才會忘記自己的痛苦。上帝憐憫人類,于是打敗了邪惡的宙斯,做起了宇宙之神,他仁慈地讓夏小小還留有回憶,可他不懂得上帝的良苦用心,在回憶里面越陷越深,把上帝的禮物當作刀子剜自己的心臟。

  XZ之行告一段落,迎接夏知暖、唐淺和白鹿的除了春節(jié),還有一大堆作業(yè)。三人為了互相勉勵,相約一起寫作業(yè),常去那家店的服務(wù)生們已經(jīng)全部認識他們了,有時還會特意給他們留下常坐的座位。他們時常一起討論題目,但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唐淺先想出思路,有時夏知暖或者白鹿率先想出思路,必然會在唐淺面前炫耀一番。

  唐淺的字很清秀,像他的臉一樣清秀,夏知暖早已把他的字跡刻在腦子,隨便一眼便能認出他的字來。而夏知暖的字很丑,橫不夠長,豎不夠直,撇和捺像小鳥張不開的翅膀緊貼著身體。夏知暖說小學時她還學過書法呢,白鹿嘲笑她說教她的老師一定不愿意承認她這個學生,唐淺在努力感受她字體的美感之后,實在想不出夸贊之詞,只反駁白鹿說很好看啊,白鹿問他哪里好看,唐淺沉吟一番,識趣地閉上了嘴巴。

  春節(jié)是這座城市最熱鬧的節(jié)日,那時候過年還能聽到鞭炮的聲音,人們會在大年三十的晚上出門看煙花,樓下的小孩子會拿著仙女棒在外面亂跑。如果碰巧那幾天下過雪,整座城市就會包裹在松軟白色的積雪當中。在那片白色的土地上四處散落著鞭炮的紅色殘骸,家家戶戶貼著喜氣洋洋的春聯(lián),有的人家在門口高高掛起紅色的燈籠,紅白相間,趕走了冬天的蕭索,只留下了純潔和幸福。無論一年當中發(fā)生過什么樣的事情,好像只要過個年,一切就會變好。

  夏知暖和白鹿一起堆起了小雪人,她們給它取名字叫做二白,因為大白是白鹿,可唐淺偏不解風情地說二白的姐姐是一窮,還挖苦二白長相簡明扼要,把兩個人的興致全攪沒了,結(jié)果悻悻地帶來媽媽包的餃子給二人賠罪。唐淺媽媽做的餃子十分好吃,餡多皮薄,一口下去,里面的汁水就會迸出來,夏知暖最喜歡吸汁的環(huán)節(jié)了。

  過完春節(jié),人們最期待的就是元宵節(jié)了。在那一天,這座城市會變成不夜城,如果在遙遠的外太空看這座城市,是會被它的燈光所吸引的。人們在黑暗與光亮之間來回穿梭,一個人的影子會不小心躲到另一個人的腳下。夏知暖頭戴著亮晶晶的兔耳朵,手里拿著剛剛買的糖葫蘆,呼著白氣吃得津津有味,乖巧地跟在唐淺身后,等著他帶著自己逃出迷宮。唐淺總是一步三回頭地擔心這個小吃貨跟丟,索性牽起了她的手。即使在寒冷的冬天,唐淺的手掌心也依舊溫潤和暖,這個同樣不諳世事的少年竟帶給了夏知暖穩(wěn)穩(wěn)的厚實感,在那一刻,還未領(lǐng)略過世事變幻的夏知暖生出了永恒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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