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奇怪的博物館
第二天早上，柯琛在一片酒氣和惡臭中醒來。
前一天時間離開酒吧的時間已經(jīng)太晚，爛醉如泥的亨克沒法幫他找到適合的住處，便把他帶到貧民區(qū)的破樓里。
一間房間里有幾十張床，住一晚上只要三馬克，待在這里的大多是無家可歸的醉漢和神志不清的癮君子。
柯琛把背包當(dāng)枕頭，勉強地躺了一夜。
隔壁床的流浪漢咳嗽不斷，還起身向柯琛索要感冒藥。
柯琛兩手一擺，轉(zhuǎn)過身去，熬上幾個小時，才終于睡著。
早上房間里的人比昨晚剛來的時候多，很明顯是酒鬼、癮君子乃至一些干臟活的到快凌晨以后才回來休息。
現(xiàn)在房間里挺安靜，柯琛坐在床上，拿出地圖，確認了博物館的地址，盤算了一下今天的計劃，便拎著背包，躡手躡腳地出門了。
去見一個私人博物館的館長，自然不能就穿著這一身破爛，尤其是褲子還在前一天的追逐中撕破了不少。
在離開破樓之前，柯琛用衛(wèi)生間的自來水仔細地擦了身體，以代替洗澡。水池旁的剃須刀片他是一點不敢用，這個年份艾滋病雖然還沒有流行開，但想起房間里那些胳膊上都是小洞的癮君子，縱使惡魔的恢復(fù)能力再強，他也不想冒這個險。
那兩個惡魔說過，有不止一隊人有殺死他的意圖。現(xiàn)在的柯琛，不能再隨便留下自己身份的信息了。
到了市區(qū)以后，他在一家廉價西裝店買了一套略大一碼的休閑西裝，來符合八十年代的潮流。緊接著在萬得城買了小型錄音機，在相機店租了一臺尼康F3，在禮品店里找到一副沒有度數(shù)的金絲邊眼鏡，并捎帶著買了一支鋼筆。最后再急匆匆地在印刷店印了一小盒名片。
戴上金絲邊眼睛，在西裝的胸口袋上別上一支鋼筆，在脖子上掛著一臺單反相機，拿出印有新加坡《星城日報》（柯琛胡諏的）記者身份的名片。
柯琛在理發(fā)店里的鏡子前照了半天，他對于自己現(xiàn)在的“記者”形象信心滿滿。
博物館的建筑主體并不像公立博物館那般宏偉，占地面積不大，也只有三層，但相當(dāng)?shù)木??？吹贸龌ㄥX建設(shè)這座私人博物館并不是暴發(fā)戶的炫耀之舉，房頂?shù)墓艿篮团棚L(fēng)扇說明博物館采用了最新的中央空調(diào)和恒溫恒濕設(shè)備。
那這就奇怪了。
能用上如此高端的維護設(shè)備，保護和報警的裝置卻弱到能讓那些三腳貓劫匪輕松地把文物搶走。
這讓柯琛疑惑不已。
假如真的藏有十分貴重的文物，一般人都會投下巨額保險。這樣的話保險公司也一定會對博物館進行定期評估，并且裝上可靠的報警系統(tǒng)。
不過，如果那些文物的珍貴并不是用金錢來衡量的呢……
柯琛的腦海里隱隱約約浮現(xiàn)出一句話：“這把刀太老了，那些富翁看不上這個……”
刀？
他自己身體里那把作為惡魔本體的牛尾刀，就是從盜賊的皮卡上掉下來的，也就是說，同樣來自這家博物館。
牛尾刀是古代官府差役使用的刀具，存世無數(shù)，這把刀造型也并不精美，除了擁有惡魔的力量可以說是毫無特殊之處，也沒有什么收藏價值。
既然是這樣，柯琛的心里也就不免多了幾分猜測。
前門進去，是一個用大理石砌成的前臺，一個年輕女士身著職業(yè)女性的束身裝，正坐在后面，對著一臺麥金塔電腦奮力工作著。
初代麥金塔！這家博物館可真夠潮的。
不過這也更加深了柯琛的懷疑。
“打擾一下，女士，請問……”
“不好意思，本博物館最近剛遭到盜竊案，暫不對外開放展覽?！迸款^都沒有抬起來，冷冰冰地打斷了柯琛的問候。
“啊抱歉，尊敬的女士，我不是游客。請問怎么稱呼？”
“哦，記者啊，我們這么小的博物館也值得你們專訪嗎?？梢越形颐讒I?！迸糠隽朔鲅坨R，這才略微抬頭看了柯琛一眼。
我是新加坡《星城日報》的駐外記者。我們聽說了貴博物館遭受盜竊，并且大部分為中國文物，作為面向華人的報紙，我們對此事非常關(guān)心?！笨妈◇@訝于自己撒謊騙人竟然毫不遲疑，非常流暢。
“這點小事都能傳到亞洲了么?！泵讒I女士對他的自報家門似乎并不關(guān)心。
奇怪！明明是損失嚴(yán)重的一起大案，怎么自家的雇員都像習(xí)以為常一樣，這么波瀾不驚的么。
但柯琛已經(jīng)不想再廢話了，他需要直奔主題。
“我希望能采訪一下貴博物館的館長或是所有者，也可以是投資人。如果是需要預(yù)約的話，我可以過兩天再來……”
“不用，館長就在里面的辦公室，他就是博物館的所有者，盜竊案發(fā)生以后他就一直待在這。另外，我想提醒你一句，這家私人博物館可能要轉(zhuǎn)手了?！?p> “什么？轉(zhuǎn)手？就因為一部分文物被偷走？”
“自己去問他吧?！泵讒I向博物館里面努了努嘴。
“你不用通知他一下嗎？”
“不用”米婭翻了翻白眼?！斑@家博物館除了館長，只剩下兩個員工了，包括我。另一位今天還去波茨坦看他的媽媽了?！?p> “非常感謝。”
柯琛繞過柜臺，以很緩慢的步伐，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
按柯琛的設(shè)想，大部分的博物館都是安靜、肅穆的。在博物館里發(fā)出巨大的聲音是一件很失禮的事情。
但是當(dāng)他走進博物館的大廳時，驚呆了。
到處都是垃圾。玻璃柜被砸碎，立著的雕像也倒在地上，至少一半的玻璃柜里都沒有文物，剩下的很多也都被搬了出來，雜亂地放在地上。
警察貼上的封條也散落在墻角。也就是說，這家博物館在盜竊案發(fā)生以后，根本沒有收拾過，警察也只是做了簡單的調(diào)查取樣就離開了。
柯琛還注意到一座雕像的棱角上沾著血跡。
新聞上沒有報道出了人命，可能這只是劫匪無意中碰傷的吧?？妈∫矝]有太在意。
辦公室在那里呢？
柯琛環(huán)顧了一圈，雖然他也很想把這里的情況全觀察一遍，但和館長說上話才是首要任務(wù)。
“什么，五十萬？你把這里當(dāng)做什么了？老奶奶經(jīng)營的松餅店嗎？你不能再還價了，這是底線！”
咆哮聲從二樓傳來。
只有兩名員工?？妈⌒α诵??？磥磉@就是這家私人博物館的館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