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待片刻后，她露出了然的表情，將棉布遞到他面前：“這就是不對勁的地方?！?p> 細看去，滴過藥水的血漬除了略微潤濕，看不出跟剛才有什么不同。
“并無變化?！彼f。
“嗯，沒有變化便是蹊蹺所在?！?p> 他安靜無言，不知在想什么，青珞便解釋給他聽：“天底下所有的毒，不管吞服還是由外表入侵，最終毒素都會進入血液?！敝讣恻c了點瓷瓶，“這瓶是專門用來驗血毒的藥，叫凝毒露，至今還沒有遇過它驗不出的毒。只要血液里含有毒素，與凝毒露相溶都會變成黑色?！?p> “你的血液沒有發(fā)生變化，有兩種可能。其一，九千寒這種毒太過罕見，連凝毒露都驗不出來。其二，就更為蹊蹺了，說明你中的毒不在血中?！?p> 男子對此未表現(xiàn)出絲毫驚訝：“以你所見，該是什么？”
她雖不能完全篤定，但也推敲出了八九不離十：“我認為是第二種可能，你中的毒不知為何沒有進入血液。”
“怎么說？”
“人的脈搏無論輕重急緩，其位置通常都在表淺處，可是我方才替你把脈，發(fā)現(xiàn)了一件奇怪的事。”
“你的脈搏跳動平穩(wěn)而有力，卻時不時會發(fā)生紊亂。這種紊亂極易被誤認為脈象所致，但若是仔細辨別，它的位置跟脈搏是不一樣的，它沉于深處，時而隱藏，時而出現(xiàn)。當它隱藏起來時，脈象便與平常無異，感覺到的是規(guī)律的脈搏，而當它出現(xiàn)時，實際上有兩種不同的搏動在同時進行，一種是脈搏，浮于表，另一種便是那束毫無章法的紊亂節(jié)律，沉于底?！?p> 他靜靜地聽，她娓娓道來：“上次在馬車里替你把脈時，受到路途顛簸的干擾，我便以為是脈搏亂了。今天仔細一查，其實你的脈搏至始至終不曾亂過，只是出現(xiàn)了另一種節(jié)律，混淆了判斷?！?p> “基于這些疑問，我查看了你手臂和脖頸處的經(jīng)脈，中毒者的經(jīng)脈大多呈紫黑色，走向錯雜扭曲，而你皮膚下的經(jīng)脈是呈正常的青色?！?p> 像他這樣白而淺的膚質，經(jīng)脈的色與形很容易看清楚。
男子輕笑：“好看嗎？”
他眼里有無數(shù)細碎的星子在浮動。
青珞一怔，才反應過來，目光落在地上：“紋理干凈?！?p> 就……挺好看的。
被他一打岔，她滿腦子里想的事差點空白了，隨即重整起思緒，不等他說話，接著道：“經(jīng)脈，即氣血流通之路，因此我用凝毒露驗了血，更進一步證實了我的猜測。種種跡象表明，因為某些原因，你中的九千寒沒有溶于血，”頓了一下，“或者也可以說，此毒從一開始就不曾通過經(jīng)脈?！?p> 男子抱著手，很平靜：“那是去了哪兒？”
“根據(jù)你所說，毒發(fā)都在春分、夏至、秋分、冬至，又是陽氣最弱的夜晚……”青珞陷入了深思，喃喃自語，“毒不入經(jīng)脈，又隱于深處，似乎……”
忽地抬眸：“似乎在臟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