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湖莊一行,人傀一案也就此落幕,至鄧三公以下的眾手腕,一律押往渭水待審,附近的百姓們紛紛叫好。未此一事,渭水太守上奏朝廷,其中除了南宮田瑤以外,并沒有提到云子奕與紫羅蘭的參與,遺憾的是讓無道逃跑了,不過官府已經(jīng)發(fā)下海捕文書,估計他在江南一帶也呆不住了。
午后!云子奕吩咐秦衛(wèi)史率領(lǐng)軍士先行返回江城,而自己不日便到。
黑市中。
云子奕獨立在高高的廊亭外,望著眼前這一片青綠山河,心中不禁感慨,若是沒有歹人的作祟,那么將會是多么美麗的鬧市山鎮(zhèn)。
“先生!”格外的柔聲從身后傳來,紫羅蘭也來廊亭之外。
“你醒了,怎么不多休息一會?”云子奕對望過去,深怕她身體未愈,又染上風(fēng)寒。
“已經(jīng)快過午時了,我都覺得自己就像是睡眠了好幾天,所以就出來透透暖陽?!闭勑︼L(fēng)生,紫羅蘭微微揚唇欠身,“我聽管叔說,是你去尋找藥材熬汁、親自給我上的藥?!?p> “霸主不必客氣,說起來應(yīng)該是我要感謝你才對,如果不是你昨夜以命相搏,恐怕我們早就身死太湖莊后山?!蹦抗饫锿钢逦呐?,云子奕揚唇回應(yīng)。
“怎么樣?事情解決了嗎?”
“昨夜就吩咐下去,此案牽涉無辜太多,所以今早就押解了所有相關(guān)人員去渭水待審,相信不用多久,結(jié)果就出來了?!北P龍縣令無能查案,渭水太守也難辭其咎,不過云子奕卻放了他們一條活路,只要能將這些歹人全數(shù)斬盡,那么至于他們怎么回報朝廷,云子奕表示并不關(guān)心。
盤龍縣令也明白他的意思,所以在隨行渭水后便與知府大人告知,兩人從奏本上下功夫,經(jīng)過師爺從中提筆,總算是把那些致命的大錯誤都一一抹掉,估計皇帝在收到奏折都會大吃一驚。
“那……無道呢?”紫羅蘭聽完后淡淡的詢問一句,云子奕聽她提起無道后,便也想詢問一番。
“他已經(jīng)跑了,不過昨夜山洞內(nèi),聽聞霸主喊他師叔,不知道這其中原因,霸主方不方便與子奕透露一二?”望著她隱晦的目光,從無道的話語中,云子奕猜測到他們的過往應(yīng)該不合,但畢竟那是上一代結(jié)下的恩怨,所以紫羅蘭說與不說,他都能理解。
“我爹!藥王谷的十七代谷主?!弊狭_蘭把目光移到遠處,“在我還很小的時候,便就不在人世,不過我曾聽娘親說過,他一生當(dāng)中,唯一覺得愧疚的是他的這位無道師弟。甚至臨走前還囑咐我娘親,如果能遇見他,一定要代他跟無道說聲對不起?!?p> “這么說……”云子奕淡淡道:“你也是藥王谷的人?”
“嗯!”紫羅蘭微微點頭,目光里流露出記憶之色,“不錯,自我爹爹死后,我娘親在幾年后也相繼離世,那時候我才初入少女年華,不過好在有眾位師叔伯的相助,悉心的教導(dǎo)我嚴(yán)習(xí)醫(yī)術(shù),從此我便成為了第十五代谷主。”
“那紫竹林?紫依一……”云子奕的心中其實早有猜測,因為她們兩人真的太像了,不同的是紫依一隨時蒙有一塊紗巾,所以他也并不敢確定。
“先生果然慧眼,我就是紫依一,”說到這,她把目光轉(zhuǎn)移回來,“六年前我來到這里,那時黑市還尚未有人打理。某天午后,不知是何原因天空雷鳴作響,突然劃下一道閃電劈落在青城山南面村鎮(zhèn),火勢順著山林燒開,有不少附近的村民遭難,于是我便在紫竹林蓋了間義診行醫(yī)。剛開始忙不過來了,不過卻來一個頭十歲的孩童,我見他無父無母便收留了他,從此就在紫竹林安生。”
“原來如此,那你又是怎么樣當(dāng)上黑市霸主的?”要說這紫依一的經(jīng)歷,還真的是挺精彩的,國內(nèi)連連開戰(zhàn),她本是來游歷江南、義診難民,卻沒想一住就是這么多年。
“那時我恰巧來到黑市行診,突然來了一批兵卒,他們個個身著灰墨卒衣,樣子是狼狽不堪,像是剛從戰(zhàn)場上逃回來一般,”說到這,她指了指黑市內(nèi)某一處,“就在那里!他們十幾名大漢霸占了客間,不僅要酒要肉,還把周遭的婦女搶來陪酒做樂。”
“該死!哪怕是勝利歸來的將士,也都不該如此魚肉百姓?!痹谱愚嚷牭竭@里呵道一聲,這些人在他的眼里,比侵略者還更可惡。
“先生說的不錯,因為看在他們是為國出戰(zhàn)的份上,所以那時的掌柜們也都紛紛沉默不語,任由他們胡來,”提到這里,她目光中閃現(xiàn)出一絲憤怒,語調(diào)帶有些許狠厲,后又道:“不過他們卻并不以為然,而且一住就是十天半月,最后索性罷掉這身灰墨卒衣,在黑市當(dāng)起了一方之霸?!?p> “呵呵!原來是要占山為王,”云子奕清冷淡笑道,“那后來又怎么樣?”
“后來他們勢力漸漸變大,周遭所有的百姓都避而不及,某天我又來黑市行診,結(jié)果為首的對我手腳不凈,被我用銀針一一制住。那些平日里被打壓的百姓們瞬間爆發(fā),所有人揭竿而起,殺了他們頭目、把他們剩下的人趕出黑市,而后便求我留住黑市,從此便成為了這黑市之主?!?p> “久而久之!黑市漸漸的穩(wěn)定下來,而我也從紫依一變成了紫羅蘭。”
“哈哈哈!那我應(yīng)該喊你依一姑娘呢?還是霸主呢?”聽完她的故事,云子奕也當(dāng)真佩服,以她的美貌和醫(yī)術(shù),已經(jīng)是非同一般,再加上絕妙的身手,誰要是娶到她的話,估計下半輩子都不用擔(dān)心了。
“先生說笑了,你要是想喊我紫依一也行,喊我紫羅蘭也好!要說佩服的話,那依一更加佩服先生?!彼p笑道,云子奕心中已有計較,在黑市就喊霸主,在江湖就喊依一,兩人懷望著眼前山河,分別也就是這兩日的事了。
……
江城。
秦衛(wèi)史先率人返回,伍陸柒聽到他回來了消息,便馬上詢問,不過秦衛(wèi)士畢竟不完全知道這件事的背后,所以回復(fù)伍陸柒的是太湖莊之后的事情。
“郡主怎么了?”憂慮的目光踴躍出來,伍陸柒連連追問。
“將軍不必?fù)?dān)心,先生已經(jīng)吩咐人照看,他說不日便返回江城,到時再與將軍詳談?!甭牭饺丝湍蠈m田瑤受傷,伍陸柒也是又怕又驚,甚至有點后悔自己應(yīng)該多派一些精銳將士過去。
不過最近的江城也是多事之秋,自何老下葬期間,何青與何婉婷回家守孝,后山大營交給了虎鯊與王濤二人。倭寇趁著此時幾翻來船挑釁,伍陸柒好幾次都差點出兵,但一想到云子奕的吩咐,他還是沒有貿(mào)然出擊。
只待云子奕返回后,他便打算發(fā)兵滅寇。
夜里,南宮田瑤昏迷的房間內(nèi),云子奕陪伴在她的身旁,默默的看著南宮田瑤,她就像是安靜的熟睡了一樣,氣色也有所漸好,不過云子奕卻不明白為什么她還不醒來?于是又把紫羅蘭叫來為她診斷一番。
“郡主的血脈內(nèi),似乎被什么藥物所阻攔,以至于一般藥石無法融入體內(nèi)?!甭犕曜狭_蘭說的話,云子奕也不由得目光怔怔。
“那要怎么辦?她都已經(jīng)躺了這么久,體內(nèi)想必是一點能量都沒有了……”
“先生不必?fù)?dān)心,你先出去吧,我自有辦法?!毖韵轮?,紫羅蘭要施針診斷,不方便云子奕在此地停留。
“好!那我就在門外候著,有什么事隨時喊我。”云子奕也當(dāng)然明白她的意思,而后便欠聲應(yīng)到一句,起身就離開房門。
云子奕拉上房門、自己獨立與廊下,今晚的月光格外皎潔,夜市也正直鬧歡之際,底下的人群、來來往往,他目光劃上月光,心中為南宮田瑤祈愿,祈愿她能早日醒來。
而屋內(nèi)、紫羅蘭為她解衣去帶,白皙柔嫩的寸寸肌膚顯露出來,即便紫羅蘭也是一名女子,她也不由的感慨、南宮田瑤的肌膚保養(yǎng)的太好了。
從一旁的針裹中取出幾枚細(xì)細(xì)的銀針,這與她袖口中隨身攜帶銀針的不同,紫羅蘭目光所及之處,銀針緩緩扎入其中,能聽到南宮田瑤微微吱喘。
一枚、又一枚,不多時便在南宮田瑤的肩頭、和胸口上扎入了十幾枚銀針,施針是非常需要專注力的事情,所以紫羅蘭一刻也不敢怠慢。
紫羅蘭轉(zhuǎn)動手中的銀針,無論是她還是南宮田瑤,兩人的眉頭上已經(jīng)流淌出顆顆青汗,待正面的銀針收受回來,紫羅蘭又扶起了南宮田瑤,從她的后背施了一針。目光焦距的看著針頭,南宮田瑤似醒非醒的微微皺眉,而后紫羅蘭的銀針便又推進幾分……
“噗……”一團黑色物體被她從口中吐出來,這是血!準(zhǔn)確的說是雞血。是無道混入藥石的黑雞血,原來那一刻給南宮田瑤灌下的,正是這雞血。
為她穿上衣服后,紫羅蘭緩緩的出了一口長氣,不知不覺已經(jīng)過去了一個多時辰。
打開房門她顯得有些虛弱,云子奕一把攙扶住她,關(guān)切問道:“你沒事吧?”
紫羅蘭則是微微搖頭,表情里似乎有點口干舌燥,大腦中好像昏昏沉沉,這是長時間目光專注造成的短暫眩暈,休息幾刻就好。
“郡主已經(jīng)沒事了,不出意外的話、明天就能醒來?!弊狭_蘭微弱的回應(yīng)一句。
“嗯!外面風(fēng)大,你也先回去休息吧?!?p> “先生!”云子奕話語一落,紫羅蘭又說,“你能陪我一會嗎?”云子奕淡淡點頭,他不清楚,也不知道紫羅蘭想會說些什么,但心中總覺得又要愧疚她了。
兩人來到廊亭外,雖然夜里的涼風(fēng)較大,不過現(xiàn)在也是四月氣節(jié),所以也沒那么讓人覺得寒冷。
“先生,方才晚飯時我見你雇了一輛馬車,”最后這句話她停下一調(diào)子,“敢問先生!是要離開了嗎?”紫羅蘭深深的對視過來,一時間云子奕當(dāng)真的是猜不透她的心思。
“自黑市以來,叨擾霸主許久,也該離開了?!痹谱愚惹飞矶Y道。因為摸不準(zhǔn)她接下來想說什么,會不會是些難以割舍之類的話語?如果真是這樣,那還不如保持現(xiàn)在的距離讓人更覺得釋懷一些,所以只得以淡淡的口吻回應(yīng)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