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商量
身上的喪服從來都沒有脫掉過，即便是白天的太陽如此之大，靈前的火光如此的灼目，但是它們也難以融化眾人內(nèi)心的冰涼。
時間到了，堂弟頭頂瓷盆，瓷盆雖然灼熱，但是他卻未曾皺一下眉頭，在第一個路頭摔碎，磕頭，眾人行禮。
接下來在每一個路口都是跪地行禮。
在墳前，眾人將堂弟放入挖好的深坑之中，在四個角落分別捏一些土，不準回頭，最后被眾人拉上來，那些土被包在了他頭上所帶的大孝孝帽之中。
“下棺”
一聲清亮的聲音響起，早已經(jīng)準備好的機械瞬間動了起來，整個棺材都是被吊了起來，隨后緩緩的落入坑中。
“封土”
當(dāng)這聲音響起的時候，無人行動，只見到一個少年在眾人的囑咐中緩緩的走上前來，用他那單薄的身子中所有的力量，這才堪堪的將鐵鍬提了起來，此時的鐵鍬如同千斤重，當(dāng)?shù)谝荤P灑在棺材上的之時，也代表著他的任務(wù)已經(jīng)完成了。
當(dāng)人從他手中接過鐵鍬，他突然感覺到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東西，整個身子都是軟了下去，癱坐在一邊。
少時，就在眾人快要完工的時候，他就像是瘋了一般，仿佛是有著用不完的力氣，快速的沖向眾人，一把將他們推開。
“我爸沒死，我爸沒死，你們干什么？你們干什么？”
說著他還用自己的雙手奮力著扒拉著本就松散的泥土。
鬧了一會，陳峰知道，不能再讓他這么鬧下去了，否則肯定會誤了時間，雖然陳峰一直都不相信這些，但是人言可畏啊，你不信，不代表著別人不相信，你更不能阻止人家嚼舌根……
“好了，別鬧了。”
陳峰將堂弟抱在一邊，他似乎也是力竭了，倒是沒有怎么反抗，但是當(dāng)他看到那些人將那些他挖出來的土重新補填好，他頓時又像打了雞血一般，整個人都瘋狂了，一肘子打在陳峰肚子上，陳峰不得已將他按倒，雙手壓著他的雙臂。
“別鬧了行不行，如果這樣鬧管用的話，我陪你一起鬧。”
“啊，啊～，啊～”
他狂吼幾聲，以抒發(fā)自己心中的不甘與痛苦，陳峰察覺到他已經(jīng)不在沖動，這才放開了他。
“你記住，你是一個男人，你還有一個兄弟一個母親需要照顧，你再看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你父親看到了會怎樣？你就愿意讓他看到自己辛辛苦苦養(yǎng)大的兒子，竟然如此的懦弱？不堪？”
陳峰將堂弟拉在一邊，眾人在墳前設(shè)立祭品，而父親則是從車子上面拿出來一瓶白酒和一盒煙。
“你生前最喜歡的就是這兩樣?xùn)|西，這下好了，你就一次喝個夠，吸個夠，以后再也沒有人能夠管你了?！闭f完眼淚也是再也忍不住，流淌下來。
“請諸位安靜，念到名字的請依次序上面拜祭?！?p> “xxx.xxx”
“跪”
兩人齊齊下跪
“一叩首”
兩人將腰彎下，腦袋觸地
“再叩首”
“三叩首”
每一次出聲，他們的身子都是應(yīng)聲而動。
“禮成”
當(dāng)主持結(jié)束之后，便是開始了下一輪的拜祭，陳峰從來沒有感覺到什么，仿佛這一切都和自己無關(guān)，甚至陳峰也覺得叔叔并沒有離開，而是他給眾人玩的一個游戲，但是事實就是事實，不容你質(zhì)疑。
事情辦完了，他們留在了那里，因為那里還有人前去吊唁拜祭，而陳峰則是需要回去做別的事情，雖然這事情到這里已經(jīng)算是結(jié)束了，但是一些收尾工作還是要有人去做的，而陳峰，無疑是最好的人選。
經(jīng)過兩天奔波，陳峰終于將這所有的事情都是處理完畢，雖然心中仍是悲痛，但是他們也總是可以放下心來好好的休息一下了，畢竟他們已經(jīng)連續(xù)十幾天沒有好好休息了，這樣晝夜不停，睡眠時間嚴重不足，超負荷運轉(zhuǎn)的狀態(tài)對于身體的傷害那是相當(dāng)?shù)拇蟮摹?p> “事情辦完了嗎？”陳峰剛一回到家里面，父親就詢問道。
“嗯，辦完了，終于可以休息一下了?！标惙迳炝艘粋€懶腰，頓時間感覺舒服多了?！安贿^，我現(xiàn)在手里面已經(jīng)沒有錢了，我一萬多塊錢已經(jīng)全部墊付里面了。”
“墊付就墊付吧，又不是外人。自己的兄弟。”父親擺了擺手說道。
“我只是隨口一說，我沒打算要，我雖然沒錢，但是我也知道忠孝節(jié)義，叔叔小的時候?qū)ξ也诲e，為他守靈、花錢，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氖虑椤！标惙逡彩菫⒚?，畢竟自己的親叔叔慘遭此厄，家中支柱轟然倒塌，他們母子以后的日子恐怕不會好過了。
“我們的日子估計也不會好過了?！?p> “能幫的自然是盡全力幫助，大家畢竟都是兄弟，血脈至親?！备赣H鄭重的說道。
陳峰突然想說些什么，但是看著父親這姿態(tài)，到嘴邊的話就被他給強行的咽了下去。
“好了，穩(wěn)定一下情緒，明天給你一天的緩沖時間，后天跟我去你姑姑家看看你爺爺，人該走的都走了，我們也該出去打工了?！?p> “好?！?p> 陳峰沒有反對，畢竟已經(jīng)好久沒有見過爺爺了，已經(jīng)回來這么多天了，都沒有去看看，現(xiàn)在好不容易閑了下來，自當(dāng)去看看。
后天一早陳峰就跟著父親去了咕咕家，見到了爺爺。
“爺，你這身體看起來還不錯啊，感覺比我都硬朗?！?p> 突然發(fā)現(xiàn)陳峰出現(xiàn)在眼前，面前的老人也是一臉的不可思議。
“陳峰，你怎么回來了？你們都回來了？”剛開始只看到了我，當(dāng)看到父親也從外面走進來的時候，便是有些驚訝了。
“哎，長期在外面打工，實在是有些想念家里面，所以回來看看。”陳峰回答道。
“我也沒有想到我們兩個會同時回來。”父親接著說道。
“回來好啊，回來好啊，沒事多回來看看，錢是掙不完的錢?！睜敔旓@然是有些激動。
聊了一會，爺爺去廁所，這時候姑姑湊過來說道:“哥，咱爹想回家，怎么勸都勸不住。”
“這段時間他總是心神不寧的，不停歇的走過來走過去，好像是有心靈感應(yīng)似的?！?p> “嗯，我知道了，我再勸勸，實在不行的話，我今天回去把家里面收拾一下，把他接回去。”
“行嗎？”姑姑有些擔(dān)憂。
“與其強行把他留在這里，讓他徒添懷疑，倒不如順了他的意，只要注意些就行了，到時候陳峰盯著些，不要讓他去后地，少和那些嘴快的人接觸就好了?！?p> 父親頓了一下說道：“不過這事村里面都知道了，想必都是有所顧忌的，不會隨便亂說的。”
“好，大姐馬上就來了，如果她也認為可以，就讓咱爹回去吧?！?p> 大姑沒有讓人等太長的時間，爺爺回來沒有多久她就來了，隨后和爺爺聊了一會，父親給陳峰使了一個眼色，陳峰站起來，以陪著爺爺出去透氣聊天為由，將空間留給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