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亡靈安息
滴、答、
滴、答、
溫熱的鮮血順著男人修長而又白皙的指間一滴滴墜落。
男人踩在殷紅的雪地里,漫漫路過那些倒在血泊中,肢體殘缺的尸首。
總計三十二名后勤監(jiān)督,沒有一個活口,殺掉他們,并不需要男人費多大力氣,這些后勤監(jiān)督們體內僅有一點“式”,除了能讓他們看見厄靈外,與普通人類沒什么兩樣。
從口袋中拿出白色的紙巾,緩緩擦拭掉手上的鮮血的同時,移動視線,在一桿血泊中的擔架上頓住。
男人嘴角微翹,隨意棄掉紙巾,靠近擔架后掀去白色的尸布,顯露出腦袋裂成西瓜的短發(fā)女人。
他雙眼微瞇,腦中浮現(xiàn)宮澤的面孔,呢喃道:“那個新面孔下手還真夠狠的,學府招生辦的眼光倒是提升不少,有趣...有時間了去會會他?!?p> 笑了笑,他又看向擔架上的女尸,單手將她扛在肩上,轉身走近密集的松林,直到身影完全被陰影淹沒。
潺潺而流的血泊中,在男人離開后,還留有一口氣的渡邊麻生霍然睜開眼,滿是悲慟驚懼的他強忍身體上的痛楚,顫抖著手從制服中掏出對講機,正欲開口請求救援,但到嘴邊的話卻卡在了嗓子處,他表情微怔,旋即臉上皮膚開裂,出現(xiàn)細密的血紋,旋即整個身體由內而外的膨脹,如同灌水后被捏成畸形的氣球,只聽啪的一聲后猛然炸開,化作漫天的爛肉血雨散落四處。
松林里,扛著女尸的男人閑庭信步的吹著口哨,在聽到炸響后,回過頭,一只手搭在眉目前,仰望著刺眼陽光下那場殷紅的雨,自言自語的笑道:
“不會真以為留你一個人活著吧?那樣也太孤獨了不是?”
“嘿嘿?!?p> 口哨聲漸行漸遠。
他徹底消失不見。
...
廂型車在國道上高速行駛,還要近二十分鐘就能回到學府,恰好能趕上一頓中午飯。
車內洋溢著舒適的暖氣,宮澤幾人愜意靠在一邊瞌睡,而輔助監(jiān)督榆木同樣如此,最近工作繁忙,處理的事情太多,導致他時常凌晨兩三點才睡,簡直比996還996。而趁著工作間隙,好不容易能偷偷小憩一會兒的時候,偶爾又有幾通電話打攪他,就像現(xiàn)在。
Iphone的默認鈴聲驚醒了榆木,他近乎條件反射似的從懷里掏出手機,滑動接聽的按鈕,大腦還處于一片混沌時,手機里的那則信息,如一道驚雷劈過他的腦子。
宮澤這時候也被吵醒,看向手機附在耳邊表情并不太對勁的榆木,蹙眉問道:“你怎么了?”
榆木的脖子像生銹的發(fā)條一般抬起來,喃喃道:“負責收拾你們任務現(xiàn)場的后勤人員遭遇了厄靈襲擊,有很多遇難者...”
忽然,榆木乍的向司機吩咐道:“調頭!快!回去!”
“喂,這兒可是高速,違法駕駛!”宮澤瞪大眼睛提醒。
“小哥,我們是有特權的人?!逼涿膊粨P的司機老哥抬頭對著車內鏡的宮澤豎起大拇指,然后叼起一根煙,在榆木下令后的頃刻換擋猛打方向盤,整個廂型車車身開始傾斜,車內幾人頓時身形不受控制的東倒西歪。
“這是在干嘛?”蘇醒過來的莫奈衣驚呼,如果不是寄了安全帶,她整個人都會飛了出去。
沒有人有時間回應,因為這輛廂型車愣是被司機老哥開除了方程式賽車的意味兒,在經過急轉后,車后排氣筒發(fā)出低沉的轟鳴聲,倏然疾馳。
高速公路上,騷亂鳴笛聲驚起,如同一頭老狐貍扎進了雞窩子。
一個小時后。
宮澤下車,國道上這邊來往的兩條高速已經完全封鎖,穿著清一色黑色制服的后勤監(jiān)督們組成一條人墻,阻攔著因封路而造成的人群騷動。
大致掃了一眼周圍,宮澤鼻子微微抽動,空氣中有一股濃郁至極的血腥味兒。
“嘔!”與此同時,莫奈衣幾個人扶著車身嘔吐,本來就因為司機老哥的蛇皮車技有些暈車,再加上空氣中那股明顯的味道,幾人再也忍受不住。
榆木也臉色蒼白的下了車,不過他強忍住吐意,踉蹌著腳步朝著松樹林的位置走去,宮澤順時扶住他。
“榆木監(jiān)督,你終于來了?!?p> 橋邊,帶著白手套,一臉肅穆神色的中年男人微微鞠身行禮,又看向宮澤微微點頭示意。
他叫齋藤工,是后勤組的另一位小組長。本來今天是他的休息日,但現(xiàn)在看來又要無限延期了。
“咳咳,齋藤先生,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榆木捂嘴重重的咳嗽。
齋藤工緘默片刻,鞠身道:“請跟我來。”
說罷,他轉身,來到橋道正中間的位置,然后指向下方的松樹林。
宮澤攙扶著路都走不穩(wěn)的榆木跟在他的身后,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過去。
饒是宮澤作為醫(yī)學生,不論在網(wǎng)上或者現(xiàn)實中觀摩過多重口的尸體,但在這一刻,望著松樹林中那些或被肢解,或被碎尸,交纏在血泊中分不清誰是誰的肉塊,也是感受到了許久未曾有過的感受——反胃。
血腥味兒迎風撲面而來。
宮澤屏住呼吸,皺眉詢問道:“這是厄靈干的?”
“應該是,不過還在調查中?!饼S藤工點點頭,指了指下方松樹林已經逐漸聚攏準備收集現(xiàn)場信息的執(zhí)勤人員。
“什么叫應該?”宮澤注意到這一措辭。
“因為有可能不是厄靈干的?!庇苣窘K于緩了過來,他掙開宮澤的攙扶,雙手握住橋欄死盯著下面的血腥場景,平常儒雅隨和的表情在這一刻化作根根暴起的青筋,他在極力壓抑憤怒。
沒等宮澤再問一個為什么,榆木長吐一口氣,道:“齋藤先生,我需要去下面看看?!?p> 齋藤工從口袋里拿出常備的口罩手套,遞給了他:“還請您注意安全?!?p> “嗯?!庇苣編峡谡趾褪痔祝兄噶酥笇m澤:“給他也準備一份。”
“好的。”齋藤工又掏出一份。
榆木和宮澤來到松樹林底下,齋藤工陪同左右。
“這里一共有多少人遇難?”榆木低頭看著腳下所踩的血泥問,
“現(xiàn)場的碎尸塊兒太多,難以分辨,所以到現(xiàn)在也沒有清算好,不過今天負責這里的后勤小組總共失聯(lián)32人?!饼S藤工回答。
“三十二個人...”榆木呼吸加重。
雖然不是除靈師,但所有的后勤人員也都是擁有“式”的精英,更重要的是,他們是活生生的人!
他們代表的,是整整三十二個家庭!
榆木閉上眼,內心悲慟已無法言喻。
相比于榆木的悲慟,宮澤則冷靜的觀察著周遭一切,用視覺收攏著一切可用的訊息。
這些后勤人員中,有的或許他還認識,關系雖然說不上多密切,但昨日在學府相逢還以笑臉的人,今日就枉死這里。
他的內心,也有一絲慍怒。
但,更多的是冷血。
只有找到行兇者,殺死他才足以這些死去的亡魂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