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云戈
李晴初選擇當(dāng)巡捕，并不是什么大小姐出來體驗人生，而是真的和云家鬧翻了。
事情依然得從十八年前的那場叛亂說起，云戈成功當(dāng)上大帥后，便執(zhí)意納閻雷的三姨太樊心當(dāng)四姨太。沒想到，已經(jīng)早已經(jīng)答應(yīng)過云戈納二姨太、三姨太的李晴初母親李寶珍這次竟然不同意了。
結(jié)果，一個執(zhí)意要娶，一個放狠話說有她沒我，夫妻兩個最終還是鬧翻了。李寶珍帶著女兒回到了娘家，云戈順利納了四姨太。自此，兩人再無來往。
據(jù)郗愉所知，在歷史被馬尚走改變之前，云家也已經(jīng)沒了李晴初這號人，所以哪怕沒有納四姨太的事情發(fā)生，云戈和李寶珍其實也過不長久。
不過，李晴初跟云家倒也不是全無來往。在李家舅舅的要求下，李晴初每年逢年過節(jié)的次日都會回云家吃頓飯。照舅舅的話說就是，讓那些姨太太生的孩子看看，誰才是云家真正的長子嫡孫。
姓李的云家長子嫡孫？李舅舅還真是有著不同于李晴初的強勢。
郗愉跟著李晴初和嚴守一起來到大帥府，這是她接近了云晴雪這么久以后第一次進到云家，卻沒想到不是云晴雪帶她進去的，而是早已經(jīng)脫離在云家斗爭之外的李晴初。
大帥府就在周家舊宅不遠，幾人剛一接近大帥府，守門的士兵就整齊而響亮得喊道：“大小姐！”
看來，李晴初在大帥府還是有點地位的。
“大帥在嗎？”李晴初問道。
“大帥聽說你過來，特意推掉了和滬上市長的會面，現(xiàn)在正在你的小樓等你?！笔亻T的士兵回答道。
李晴雪眼角抽搐了一下，問道：“這話，是誰教你說的？”
“是大少爺！”守門的士兵響亮得喊道。
真是個實誠的，見守門的士兵這么容易得出賣了大少爺，郗愉感慨道。
等等，大少爺。不就是周恩的老公云泓嗎？雖然這個時空云泓和周恩再沒有關(guān)系，郗愉還是很好奇，那個被周恩搶走半個云家軍的云泓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
“要他多事！”李晴初吐槽了一句，臉上卻也不見怒色。
大帥府是中西結(jié)合式的，一進去是一個練武場，派駐云家的士兵就是在這里訓(xùn)練的。再進去是一個中式的宅院，云戈一個人住在這里。再往里就是，獨棟的西洋小樓，是云戈特意找人為子女建的，姨太太們隨子女住這里。這倒是避免了不同房姨太太住在一起產(chǎn)生矛盾，倒也算是個好辦法。
李晴初的小樓，是最靠近中宅的。雖然是云大帥特意為自己建的房子，李晴初卻一次也沒有住過，所以她對這棟樓顯得極為陌生。
幾人走進小樓的時候，正如門口守衛(wèi)的士兵說的，云戈已經(jīng)在客廳里等著了。
“父親！”很顯然，李晴初對這個稱呼幾位陌生，甚至叫出口的時候還有一些卡殼。
“恩，坐吧！”云戈說道，表情也有些不自然。
這場景，郗愉作為吃瓜群眾看得都有些心累，不是說逢年過節(jié)會見上一面么，怎么陌生成這樣。
“父親，我們這次來找你，是有個案子需要你幫忙?！钡诙谓懈赣H，李晴初顯然順暢了許多。
“王勇的案子？”
李晴初點了點頭，拿出其他兩個死者的照片，一張一張放到了云戈面前，說道：“不只是王勇，這兩個人你認識嗎？”
“鄭俊節(jié)和吳義，當(dāng)年我們一起在老閻手下當(dāng)兵，他們?nèi)齻€算上已經(jīng)死了的周忠被老閻稱為‘忠勇節(jié)義’。”說到這兒，云戈忽然倒吸了一口氣，問道，“他們也死了？”
“被人開膛破肚殺死，和王勇、周忠一樣?！?p> 云戈沉思了一會兒，忽然笑了一下，道：“當(dāng)年的“忠信節(jié)義”以同樣的方式慘死，難怪你們要來找我了。我就說自從離開后從來沒有叫過我的女兒，怎么忽然回來還叫了我一聲‘父親’。”
李晴初直白得說道：“并不是，如果只是因為這個案子，我是打死也不會來找你的。但黑虎幫的內(nèi)斗，把我的朋友也牽扯進來的，所以哪怕再不愿意我也必須來找你了。”
聽了李晴初這話，云戈有些微怒，說道：“你的舅舅沒有告訴過你，求人要有求人的樣子嗎？”
“抱歉，我長這么大我舅舅從未讓我去求過別人的機會。如果你想讓我像你的子女一樣事事順著你，我想我沒有辦法?！?p> 云戈嘆了口氣，心想罷了，再怎么樣也還是自己生的，沒有必要讓本就緊張的父女關(guān)系變得更緊張。
云戈妥協(xié)了，說道：“你的朋友發(fā)生了什么事，我看看能不能幫忙?！?p> 本來過來只是為了查案，沒想到還有意外驚喜。嚴守忙說道：“是這樣的，晴初說的朋友，其實是我太太。黑虎幫的三當(dāng)家為了把我卷進黑虎幫的斗爭，用我太太威脅我，現(xiàn)在我太太已經(jīng)被趙嘉軟禁了?！?p> 云戈說道：“你別急，再等等。”
“等什么？”李晴初問道。
“當(dāng)年老閻手下那些不愿意歸順我的人，除了王勇，要么被我殺了，要么隱姓埋名了。你知道為什么這么多年，我一直動不了他嗎？”
“因為黑虎幫勢大？”李晴初道。
云戈搖了搖頭，說道：“黑虎幫也不是也開始就這么大的，是因為外國人。黑虎幫背后的勢力，一直都是外國人。當(dāng)年，外國人拿到了租界自然是想把租界完全控制在自己的手上。但普通老百姓會為了過上安穩(wěn)的生活認可外國人的統(tǒng)治，那些亡命的江湖中人可不會。甚至因為租界的存在，侵犯到了他們的利益而組織了一場又一場的暴力活動。外國人一直想扶持一個聽命于他們的黑幫，所以王勇的黑虎幫才會異軍突起，在短短幾年內(nèi)成為上海灘最大的黑幫。”
李晴初這時候提出了疑問：“雖然黑虎幫確實是跟外國人關(guān)系匪淺，但在我看來黑虎幫并不是一個被外國人控制的傀儡幫派?！?p> “那是因為王勇還不算蠢！”王戈拍了拍桌子，大聲說道，“王勇知道外國人扶持他的黑虎幫是什么目的，所以在黑虎幫逐漸發(fā)展壯大的時候，又向其他租界和租界外滲透。一方面利用不同國家的勢力相互制約，另一方面在租界外發(fā)展壯大，所以才有了現(xiàn)在這個雖然與外國人關(guān)系匪淺，但不至于成為外國人傀儡的黑虎幫。不過，王勇尚且還算有點不當(dāng)外國人的傀儡的血性，現(xiàn)在爭位的兩個可恨不得直接把黑虎幫打包買給外國人?！?p> “你是想?yún)⑴c黑虎幫的內(nèi)斗？”李晴初問道。
“是已經(jīng)在參與了。既然王勇死得那么湊巧，我自然不會放過這個一舉從外國人手中拿回租界地下勢力的機會?！?p> 嚴守迫不及待得問道：“那我太太，不會受牽連吧？”
“我既然答應(yīng)幫你們，自然不會讓她受到牽連?！?p> 得到了云戈的保證，嚴守終于松了一口氣，“多謝云大帥相助，救命之恩，嚴某沒齒難忘。”
“沒齒難忘就算了，反正這事兒就算沒有你們我也會做。不過，為了走漏風(fēng)聲，在事成之前你們先待在這里吧?！?p> 祝夢未的事情得了云大帥的一個承諾，哪怕僅僅是一個承諾，嚴守也安心了許多，便繼續(xù)問起來案子的事情。
“聽說周忠有個女兒叫周恩，在周忠死之后便不知所蹤了？”李晴初問道。
“確切得說，是周忠的兒子和女兒在周忠死后，便都不見了。也許是被兇手擄走了，也許是受了驚嚇自己逃跑了，誰也不知道。他們失蹤后云家派了大批人馬去找，都沒有找到。你大哥和周恩青梅竹馬一起長大，至今還在差人去找。”云戈深深嘆了口氣，說道。
“云泓向來念舊重感情?！闭麄€云家讓李晴初觀感最好的就是云泓了，明明是云家的長子卻整天操著當(dāng)媽的心，什么都愿意管。
云戈擺了擺手，說道：“不說了，不說了！一說就來氣，這些年給他想看了多少個姑娘，每次都以和周家丫頭小時候約好了長大成親當(dāng)借口不愿意見。說句難聽的，這周家丫頭如今是生是死還說不準呢！你們忽然怎么問起了她？”
嚴守回答道：“先前有人向巡捕房提供線索，說是懷疑當(dāng)年是王勇殺了周忠，如今王勇的死是周家這個失蹤的女兒殺的?！?p> 云戈問道：“那個人可有什么證據(jù)？”
嚴守回答：“沒有證據(jù)，但那個人提供了線索的第二天便死在了自己家里。”
“空口無憑??！周家的那個孩子我曾經(jīng)見過，既活潑又善良的，別因為那個人死了就這么輕易得懷疑一個姑娘是殘暴的連環(huán)兇手。”
嚴守脊背一直，連忙應(yīng)是，“這是當(dāng)然。不過這案子的突破口，終究還是在周忠的案子上。依您所見，周忠究竟是不是王勇、鄭俊節(jié)和足義殺的？”
“不是。雖說因為周忠出賣了了老閻，這三個人有足夠的理由去殺他。但是周忠畢竟是駐軍參謀，真要說他們闖進周忠家里殺了他，未免有些太小瞧我云家軍了。所以無論是十四年前還是現(xiàn)在，我都始終認為殺周忠的人，就是當(dāng)初參謀府的人。我倒是覺得當(dāng)年周家丫頭的英文老師韓芮極為可以，可留在周忠死后沒多久，這個英文老師就和周恩他們一樣不見了，仿佛憑空消失一般。”
聽到了韓芮的名字，郗愉一口噴出了正要喝的茶。
你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