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致命一擊
郗愉讓剪秋送來的那份禮，剪秋也很快就送來了。趙芷彤看上去挺喜歡這份禮物的，卻也沒有郗愉想象中高興。
趙芷彤讓郗愉給剪秋拿了個荷包，讓剪秋替自己謝過三哥后，便讓剪秋回去了。
“小姐，三公子送來的禮物，你不喜歡嗎？”郗愉問道。
趙芷彤笑了笑道：“喜歡，可惜這不是三哥送的。”
郗愉：握草，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小姐怎么這么說，這禮不是三公子送的，難不成還能是剪秋自己送的？”
“這禮物，恐怕是郡王送的?！?p> 郗愉徹底疑惑了，怎么還越猜越遠(yuǎn)了。
“你這兩天經(jīng)常不在，不知道?？ぶ鹘憬阍眠^一個雙面繡翡翠屏風(fēng)過來，說是三哥托她拿過來的。二哥也曾拿過一套‘百子多孫’琉璃盞過來，說是三哥托他拿過來的。我想，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份禮應(yīng)該是郡王大哥送的?！?p> 趙芷彤嘴角始終帶著笑，郗愉也聽出了她稱呼的變化，她終究還是釋懷了，真好。
趙芷彤繼續(xù)說道：“以前，是我心眼太小了，只記得小時候三哥對我的好，只記得郡王大哥對我的忽視，只記得二哥對我的捉弄，只記得郡主姐姐對我的敵意。這些年，三哥閉門不見人，我也用孤僻和敵意給自己筑起了一道墻，直到中秋宴時看到三哥對我的漠視，看到郡主姐姐對我的關(guān)心，我才想著我該推到那道墻。現(xiàn)在，我終于想通了，也在心里推到了那道墻。我終于發(fā)現(xiàn)，世界原來對我并不薄。”
看到趙芷彤這樣，郗愉從心里為她感到高興。她在想，自己在心里為自己筑起的那道高墻是不是也是時候該推倒。世界的善意，她也想體會一下。
兩人正歲月靜好得聊著呢，忽然大花急匆匆邊跑邊喊得跑了進來：“小姐！小姐！不好了！不好了！靜云師太那邊送了禮過來，但被長公主截下了?？ぶ鬟@會兒正在長公主那里幫你出頭，要長公主交出靜云師太送來的賀禮呢，長公主院子里的人都被趕來出來。”
靜云師太是趙芷彤和趙無極的生母，原本是雍州城的賣花女，來長公主府送花的時候，懷了駙馬的孩子，被駙馬收了房。但生下兩人后，就被長公主為她祈福為名被趕到了郊外的靜云俺，改名靜云師太。
趙芷彤右手微微顫抖，郗愉看得出，她是在強壓著自己內(nèi)心的不平靜。
“您若是想去，就過去看看吧?？倸w你要出嫁了，為了長公主府的臉面，長公主也不會對您怎么樣的?！?p> 聽郗愉這么一說，趙芷彤倒是覺得很有道理?？倸w是要出嫁了，出嫁后便是一家的女主人，總不能像從前一樣，見了長公主還像老鼠見了貓一樣。何況，她的婚禮即便是生母不能來，她也希望得到她的祝福。
“好，我們走?！?p> 這是趙芷彤第一次，面對長公主這么勇敢。也正是因為是第一次，所以沒有人會想到去避著她躲著她。這給了趙芷彤一個機會，去揭開那殘忍的致命的身世秘密。
三人不算浩浩蕩蕩得來到長公主的牡丹院的時候，牡丹院的丫鬟和婆子果然如大花所說，都被趕了出來，一個個在門口杵著。打算等著小主子出來，可以第一時間去收拾殘局。
“二小姐怎么過來了？”長公主身邊的婆子張嬤嬤迎了過來問道。張嬤嬤禮數(shù)周到，絲毫看不出她是整個長公主府最看不起趙芷彤和趙無極兄妹的人。
“張嬤嬤！”趙芷彤福了福身，同樣禮數(shù)周到得回道，“是郡主讓我過來的?！?p> “二小姐，張嬤嬤勸你，還是不進去的好。兩個主子在里面吵架，您進去算什么呀？”
趙芷彤臉上保持著假笑，“張嬤嬤，郡主怎么樣的人您是知道的。她待我好，這會兒她讓我進去，我是萬萬不能不進的，還請張嬤嬤見諒?！?p> 張嬤嬤料定趙芷彤不敢說謊，趙芷彤料定張嬤嬤不敢違背趙丹玉的意思。所以并沒有扯皮多久，張嬤嬤就放了幾人進去。臨放行前，張嬤嬤還讓趙芷彤謹(jǐn)言慎行，不要加劇了兩個主子的矛盾。
趙芷彤當(dāng)然沒有直接進入矛盾的中心，而是打算在外面先聽一聽，視情況而定。卻沒想到，這么一聽就聽到了自己不該聽到的東西。剛剛感受的來自世界的善意，也因此瞬間崩塌。
“你不能這么做，芷彤已經(jīng)夠慘了，她不能連親生母親的結(jié)婚賀禮都收不到。”
長公主府的隔音其實還不錯，但受時代限制，站在房間門口，便足以把里面的情況聽得清清楚楚。
長公主的聲音，冷靜中帶著刻意克制的憤怒：“身為庶女，她一出生就是帶著孽的。你是我德長公主的女兒，你竟然為了一個孽女，對你的母親如此無理?！?p> “帶著孽的是你！“趙丹玉回道，“是你，聽信了江湖騙子的話，為了一己私欲，逼一個良家女子給人做妾，逼一個死心塌地愛你的男人去睡一個他不愛的女人?！?p> “一己私欲，你說這是一己私欲？”德長公主忽然狂笑起來，又忽然冷靜了下來，聲音中開始帶上了幾份癲狂，“當(dāng)初真該拿你去給你哥哥續(xù)命的?！?p> 聽到長公主這話，趙芷彤臉色忽然難看了起來，“續(xù)命？無極，芷彤；無疾，止痛；原來如此，原來如此?！?p> 郗愉實在是擔(dān)心趙芷彤的狀態(tài)，可他們正在偷聽，她要做什么安慰的事，絕對會被發(fā)現(xiàn)。郗愉沒法子，只有繼續(xù)偷聽，只希望趙芷彤能冷靜下來。
趙芷彤的猜測很快就得到了證實，趙丹玉在里面說道：“你終于說了真心話，當(dāng)年那個江湖騙子說要用哥哥血親的命給他續(xù)命，你是想到過我的吧。后來又是什么，讓你放棄用我的命，而是選擇毀掉另一個女人和她的孩子的一生。”
“我沒有！我沒有！你是我的女兒，和你哥哥是一樣的，都是我的孩子。你可以不孝，但我卻絕對不會犧牲你。不，你不是我的女兒。我的女兒怎么可能會在意一個賤民和庶女，勝過她的母親和哥哥?！?p> 趙丹玉冷笑道：“這……正是我討厭你的理由。”
趙丹玉不愿意和德長公主繼續(xù)爭執(zhí)下去，氣匆匆得用力打開房門。卻沒有想到，門外，是趙芷彤難以置信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