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裙女郎將車開到溪湖小區(qū),找了個路邊車位停下,正要帶著母親和李昊進(jìn)入小區(qū)。大媽掏出鑰匙遞給她,說:“沈燕你先回去,我跟李醫(yī)生再說說病情。”
沈燕點點頭,沖李昊打了個招呼,走進(jìn)小區(qū)。
李昊望著大媽疑惑的說:“為什么不直接去看病人呢?”
大媽笑了笑,招呼著李昊往前慢慢走,說道:“老頭子病了這大半年,用了很多方法,只要聽到哪里有高明的醫(yī)生我們都去請。但每次都是無功而返!昨天我兒子又去請了兩個什么專家,我怕待會兒你們遇見了會起沖突,所以先讓閨女回去看看?!?p> 李昊淡然一笑:“都是救人嘛。誰救都是一樣!”
大媽點點頭,贊許道:“真難得。李醫(yī)生不僅醫(yī)術(shù)高明,而且心胸還這么寬廣?!蹦┝擞旨右痪洌骸伴L得也挺俊?!?p> 李昊一陣無語,不過再沒了顧慮,大媽帶著他往家里走去。
走在小區(qū)里,四周綠樹成蔭,雖然已經(jīng)快十點鐘,可是感覺不到一絲悶熱,而且此處雖然位于鬧市,但距離公路還挺遠(yuǎn),屬于鬧中取靜的好地方。
大媽帶著李昊走進(jìn)5棟的三樓7號房門前,門是虛掩著,從里面?zhèn)鞒鲆粋€老年男子的話音:“老趙,沈先生這病如果你還沒有辦法,那今天就要用西醫(yī)的方法了?!?p> 大媽推開門,將李昊讓進(jìn)去,沖屋里招呼說:“趙老師,王老師,麻煩你們了?!?p> 屋內(nèi)茶幾旁圍坐著三個男子,正聚精會神的盯著茶幾上一張寫滿字的紙簽。兩個穿著白襯衫的老者正在討論。另一個穿著米黃色短袖的中年男性不時的點頭,滿臉殷切之色。
聽到大媽的話音,中年男性抬起頭朝門口望了過來,先是看了一眼李昊,接著朝大媽喊了聲:“媽,你不是去鹿角了嗎?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這位小伙子是?”
大媽洗完手出來,伸出雙手將滑向耳邊的頭發(fā)夾在耳朵上,走過去坐在沙發(fā)旁,輕聲說:“半路上發(fā)病了,多虧這位李醫(yī)生將我救醒。這不你爸病情很棘手嗎?我就把李醫(yī)生請到家里來了?!?p> 聽到母親這樣說,中年男子上下打量了李昊一眼,雖沒說什么,可是眼中卻充滿了疑慮。不過卻沒有失了禮數(shù),站起身,道了一聲謝,招呼李昊到旁邊的沙發(fā)上坐下。
那兩個本來在討論的老者聽到大媽的話,立刻停止討論,齊齊望向李昊。
一個脖子上戴著聽診器的老者沖大媽不悅的說:“陳蘭香女士,您是覺得我跟老趙沒有能力嗎?”
陳蘭香連忙擺手:“王老師,您千萬別誤會。我這兒不是也著急嘛?再說,多一個人也多一分希望不是?”
老王哼了一聲,不再說話,而是以眼神望向?qū)γ纡Q發(fā)童顏的老者。
李昊將這一切看在眼里,沒有過多的表示。他進(jìn)門時看到茶幾上寫滿字的紙簽,心中還有一絲敬佩,但是看到老王的表情,不由得一陣失望。
朝四處看了看,望著次臥的門沖陳蘭香說:“陳阿姨,可以讓我看看沈老爺子嗎?”
鶴發(fā)童顏的老者看起來應(yīng)該是中醫(yī),另外那個脖子上掛著聽診器,不用說一定是西醫(yī)了。
老趙看了看正襟危坐的李昊,面上擠出一絲微笑,伸手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這才不緊不慢的說:“老朽趙屏章,十八歲行醫(yī),到如今不多不少,正好是第五十二個年頭?!鳖D了頓,抬手指著戴著聽診器的老者繼續(xù)說:“這位是王霞林教授,從醫(yī)四十五年。目前在江南二院任職。不知小友畢業(yè)哪所高校?師承哪位?在哪里高就???”
李昊在心里笑了一聲,知道老王和老趙是看不起自己,本來還對兩人有一絲敬佩,頓時蕩然無存。
聽到趙屏章的問話,趕忙坐正身子,正色道:“小子畢業(yè)的學(xué)校,名不見經(jīng)傳,不值得一提。至于師傅嘛,卻沒有。靠著一些家傳的小玩意兒,勉強混個溫飽而已?!?p> 趙屏章和王霞林聞言,對視一眼,同時“咦”了一聲,同聲問:“原來還是家傳?”
李昊不置可否,望著陳蘭香。
氣氛頓時尷尬起來,陳蘭香站起身,朝三人說:“要不,先去看看老頭子?”
趙屏章擺擺手,拿起桌上的紙簽,自信的說:“不必了!沈先生的病情我已經(jīng)大致了解了。你照方抓藥就行!此病屬于實證氣厥范疇,當(dāng)以順氣開郁治療?!?p> 李昊皺了皺眉頭,問道:“趙老師,可否讓晚輩學(xué)醫(yī)一下思路?”
趙屏章愣了一下,還是將紙簽放在李昊手里。
李昊拿著紙簽看去,見上面寫著:“沈建山,男性,六十二歲。于半年前突然昏倒,不省人事,口噤拳握,呼吸氣粗。舌苔薄白,脈伏!分析:由于肝氣不舒,氣機逆亂,上擾心胸,阻塞清竅,所以突然昏倒,不省人事,口噤握拳。而肝氣上逆,氣機閉塞,肺氣不宣,則呼吸氣粗。氣閉于內(nèi),則見脈伏。方藥以五磨飲子加減,沉香六錢檀香一錢(后下)烏藥三錢檳榔兩錢枳實一錢木香兩錢石決明十五錢(先煎)磁石十五錢(先煎)鉤藤八錢(后下)”
趙屏章以手捋須,望著連變臉色的李昊得意的說:“小友覺得老朽這方子如何?。俊?p> 李昊點點頭說:“字很好。”
趙屏章和王霞林聞言同時哈哈大笑。
笑聲中趙屏章突然面色一沉,瞪著李昊問:“字很好,什么意思?”
李昊正色道:“趙老師的字,直追二王,而且龍飛鳳舞,這一筆一落都是大有來頭。好字,真的是好字?。 ?p> 屋內(nèi)四人面面相覷,這李昊不評藥方,只是評字,這就讓人下不了臺了。
王霞林冷笑道:“趙老是讓你看癥狀分析和治療,你說字干嘛?”
李昊直視王霞林,坦然道:“沒見到病人,不知面色,望診不全;沒聽到病人語音,聞診不全;沒有詢問病人,問診不全;沒有經(jīng)過把脈,脈診不明。試問,望聞問切我全然不知,這叫小子從何說起?”
趙屏章滕的站起來,拉著李昊的手走向次臥,說:“好,就讓你看看病人?!?p> 見到慍怒的趙屏章胡子眉毛都在抖,陳蘭香母子和王霞林趕緊站起身來勸解。
王霞林瞪著李昊不滿的說:“哪兒來的小子怎么這么不通世故?”
李昊今天本身是休息,誤打誤撞下救了陳蘭香,答應(yīng)過來診治,本以為陳蘭香說的兩個專家一定是氣度不凡談吐風(fēng)雅的有德之人,哪里想到碰到的卻是兩個倚老賣老的老頭兒,心頭的火也起來了。
他瞪著王霞林冷笑道:“見到病人,通過四診,先分陰陽,再診斷、辯證、立法、處方、下藥。一樣都不能少!這是治病的不二法門。如今我連人都沒見到,如何評價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