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大人,我看在夏侯家的面子上,忍你夠久了?!狈阶蠉购敛豢蜌獾亟刈×讼暮钫煤竺娴脑?,梅劍出鞘,架在了他的頸側(cè)。
“世子夫人,你瘋了嗎?”夏侯彰的面色晦暗不明,方紫嵐卻無動(dòng)于衷,“滾,否則我會(huì)把你和你帶來的人,一并殺干凈。”
夏侯彰呆立在原地,方紫嵐似是沒了耐心,收了劍反手?jǐn)S了一枚暗器出去,射殺了藏身在樹影下的人,“夏侯大人,你以為我在和你說笑嗎?”
“方紫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夏侯彰怒不可遏,吼道:“你要護(hù)方家,陛下允了,可你不能黑白不分,連著山匪流寇一起護(hù)……”
“夏侯家之人,我殺的,比他殺的更多?!狈阶蠉姑寄咳缢跆翎叺溃骸跋暮钫?,你要不要先殺了我?”
夏侯彰的手覆上了劍柄,不待動(dòng)作就聽慕容清開口道:“夏侯大人,你適才也說了,夫人是我忠正王府的人?!?p> 他說著刻意頓了頓,“你當(dāng)真要?jiǎng)邮謫幔俊?p> “世子你……”夏侯彰倒吸一口冷氣,慕容清漫不經(jīng)心地理了理衣袖,“夏侯大人背棄了夏侯家,無可厚非,但我夫人不愿背棄方家……”
“我沒有背棄夏侯家!”夏侯彰咬牙切齒,慕容清輕笑出聲,“若非背棄,那夏侯大人如今是在做什么?夏侯蕓昭抗旨入關(guān),已是死路一條,夏侯大人不為她操心,反倒在此為難我夫人,是何道理?”
許是慕容清病弱的形象過于深入人心,以至于夏侯彰第一次被這般的他懟得說不出什么話來,最終后退了兩步,不甘不愿地離開了。
“姐姐,我來接你回家了。”慕容清仿佛全然沒有注意到紅泰,只是緊緊盯著方紫嵐,像是生怕一個(gè)眨眼,她便會(huì)消失不見似的。
“人已經(jīng)走了,世子不必再裝模作樣?!狈阶蠉箾]什么好氣,慕容清卻渾不在意,勾唇道:“姐姐,縱然方家不要你了,你也不至遷怒于我吧?”
方紫嵐掃了一眼慕容清,好一會(huì)兒才小聲道:“不是方家不要我了?!?p> “好?!蹦饺萸逦⑽㈩h首,“既然如此,那一切都會(huì)如你所愿?!?p> “你說什么?”方紫嵐愣了片刻,隨即反應(yīng)了過來,“慕容清,你做了什么?”
慕容清面上笑意更盛,眼眸清澈而無辜,“我只是,履行了和姐姐之間的約定而已。”
“你明知自己走的是一條不歸路,身邊之人終會(huì)離去?!卑⑹枪戳斯创浇牵瑓s是說不出的涼薄,“縱是不愿,又能如何?”
方紫嵐宛若做錯(cuò)事的孩童,低垂著頭,見狀阿是張了張口,良久才憋出了一句,“至少,我還活著……”
“誰讓你安慰我了?”方紫嵐的聲音很輕,混雜著嗚咽之聲,令阿是險(xiǎn)些以為自己聽錯(cuò)了,“你……哭了?”
方紫嵐既沒有承認(rèn),也沒有否認(rèn),只是深吸了一口氣,平復(fù)了情緒。之后走到了阿是身邊,不顧他的驚愕,拔出梅劍,斬?cái)嗔随i鏈。
清脆的響聲不輕不重,卻足以引來尋營的兵士,然而方紫嵐對(duì)帳外的響動(dòng)置若罔聞,利落地還劍入鞘,之后脫下了自己的外衫,裹在了阿是的身上。
阿是任由方紫嵐動(dòng)作,耳尖卻染上了一抹紅。他并不怕被人看到這副模樣,但卻不能坦然地面對(duì)能夠接受他這副模樣的人,尤其是她。
“還能走嗎?”方紫嵐溫聲問了一句,阿是沉默了片刻,搖了搖頭,“你……”
“我不會(huì)再留你一人在此。”方紫嵐伸出手,拽過阿是的胳膊,不由分說地將他背了起來。起身之時(shí),帳簾被掀開,披堅(jiān)執(zhí)銳的兵士近在咫尺。
方紫嵐持劍而立,神情凌厲,“傳陛下旨意,暫扣江南大營主將及六位副將在營,其他兵士亦不得擅動(dòng)。”
她話音還未落,帳外兵士便是一陣騷動(dòng),可不待他們說什么,她便亮出了李晟軒的金牌,不怒自威道:“如有不從者,就地格殺?!?p> 就像是一石激起千層浪,方紫嵐卻是毫不在意,她左手持梅劍,右手展李晟軒的金牌,背著阿是緩步走出了營帳。
然而方紫嵐走出沒多遠(yuǎn),就見江南大營的主將及六位副將朝她而來,皆是兇神惡煞,似是要把她生吞活剝了。
“哪來的小娘子,竟敢假傳圣旨?”人未至,話已到,其中一位副將輕蔑而洪亮的聲音霎時(shí)傳遍了整個(gè)大營。
旁邊另一位眼尖的副將,看到了方紫嵐背上的阿是,恥笑道:“莫不是這小倌的相好,來營中偷人了?”
他此話一出,周遭都是哄笑聲,所有人臉上皆是不懷好意之色,連半分遮掩都沒有。
方紫嵐面沉如水,冷聲道:“前有衛(wèi)國公親兵擄良家女子尋歡,今有你們押商家掌柜作樂。我聽說那衛(wèi)國公親兵被活活剝了皮,至于你們……”
她瞇了瞇眼,刻意拖腔拉調(diào)道:“可是活得不耐煩了?”
剎那之間,方紫嵐身上迸發(fā)出的殺意,鋪天蓋地席卷而來,令在場(chǎng)所有人都不由地噤了聲。
半晌,那主將輕咳兩聲,面上掛不住,卻仍強(qiáng)詞奪理道:“小娘子,你背上的人是小倌,不是什么商家掌柜……”
“你可敢與我在陛下面前對(duì)峙?”方紫嵐說著上前一步,氣勢(shì)壓人,“睜大你的狗眼好好看清楚,這究竟是什么?”
她手中李晟軒的金牌大搖大擺地在幾位將軍面前晃了一圈,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確是天子令牌,做不得假。
可一營的主將和副將們,被一來歷不明的小娘子抓住把柄罵了狗眼,自是咽不下這口氣。
于是當(dāng)即就有副將大步流星地走到方紫嵐面前,劈手就要奪她手中李晟軒的金牌,卻不料被她揚(yáng)手用梅劍劍柄打了一耳光,猛地退了好幾步。
“陛下旨意,我只傳一次?!狈阶蠉孤暼艉?,“若有人想抗命,不妨試一試?!?p> 她說罷,手中梅劍出鞘,寒光凜凜,流溢著危險(xiǎn)又?jǐn)z人心魄的光彩,是無聲的震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