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hù)得了也好，護(hù)不了也罷，這都是我的事?！狈阶蠉谷员３种卸Y的姿勢一動不動，“便不勞陛下費心了。”
“方紫嵐，你為何……”李晟軒隱忍不發(fā)，一拂袖，沒有再說下去。
方紫嵐抿了抿唇，欲再說些什么緩和一下，卻被李晟軒扯住手臂，帶到了他身前，“陛下……”
“方紫嵐，你若要護(hù)著莫涵，便護(hù)著?！崩铌绍巼@息一聲，“推行新法之事，朕會另擇他人。”
“多謝陛下……”方紫嵐說著想要掙脫，卻被李晟軒抓得更緊，“我說過，愿與你共擔(dān)，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會為你撐著?！?p> 他換了自稱，言辭真摯懇切，方紫嵐有些恍惚，“你……”
她別過頭，不敢直視李晟軒，“陛下不必如此對我，不值得?！彼f完毅然決然地甩開了李晟軒的手，后退了一步。
“值不值得，是我的事?！崩铌绍幧锨耙徊?，“方紫嵐，你當(dāng)真要把我推開嗎？”
方紫嵐張了張口，卻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見狀李晟軒忽然笑了，“也好，至少在你心中，我有份量?！?p> “什么？”方紫嵐神情訝然，李晟軒輕咳一聲道：“在中秋宮宴前，你將府中之人盡數(shù)遣走，只因局勢未明，你怕他們受牽連，對嗎？”
方紫嵐神情一滯，“你怎么知道……”
“可他們還是回來了?！崩铌绍幷J(rèn)真道：“他們沒有避開，我也不會。”
不知為何，方紫嵐看著近在咫尺的人，只覺想躲。她下意識后退了一步，腳后跟踩在了廊柱邊，后腦卻并未撞上，而是靠在了李晟軒的掌中。
“小心！”李晟軒伸手擋在了方紫嵐頭后，她不由地攥緊了手指，“陛下……”
“我知道你與前朝有關(guān)，也知你與鬼門糾葛頗深。”李晟軒兀自說了下去，“我承認(rèn)我在乎，但我更在乎的是，你什么時候愿意告訴我?！?p> 如此直白地說出他所知道的一切，還是第一次。沒有想象中的復(fù)雜，反而是說不出的輕松。
“是，我知道。”李晟軒沒什么猶豫，方紫嵐聽后下意識地攥緊了手指，指甲陷入掌心，留下道道紅痕。
她定了定神，仿若逞強一般，迎上了李晟軒的目光，近乎口不擇言道：“既然陛下都知道，那我也沒什么好說的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p> 她說完便扶著廊柱背過了身，不敢去看李晟軒的反應(yīng)，直到他離開，她都不曾回頭。
三人入帳，待方紫嵐予營中主事的沈?qū)④娍催^李晟軒手諭，查驗過白玉虎符后，他便拿出自己持有的另外半塊白玉虎符，一并交到了方紫嵐手中，鄭重其事道：“一切拜托方大人了?！?p> “陛下之命，義不容辭?！狈阶蠉咕o握手中虎符，白玉如雪卻比她預(yù)想的沉重許多。
沈?qū)④娨娝镁貌谎?，忍不住問道：“莫斌叛亂，不知方大人意欲何為？”
“我想先混入暮山關(guān)，查清楚莫斌叛亂的緣由，之后再做打算?！狈阶蠉共粍勇暽匕寻子窕⒎樟似饋?，對沈?qū)④娨欢Y道：“在此之前，還請沈?qū)④姲幢粍樱灰蛉魏稳送嘎段业男雄??！?p> “方大人放心，陛下派特使前來東南諸地巡察的消息才剛剛傳出來，京城那邊連特使是誰都還未定，不會有人知道方大人已經(jīng)到了?！鄙?qū)④姶鸬煤芸欤阶蠉箙s是一愣，“特使？”
“陛下授意，應(yīng)是為方大人思量。”沈?qū)④娧院喴赓W，方紫嵐轉(zhuǎn)而明白了李晟軒的用意。
尚未搞清楚狀況之前，她斷不能打草驚蛇，一直掩藏行蹤無可厚非。然一旦平亂必是要名正言順，京城那邊傳出特使的消息，一則是敲山震虎，另一則是為了給她日后的平亂提前造勢，可謂用心良苦。
“我知道了?！狈阶蠉刮⑽㈩h首，轉(zhuǎn)了話音，“敢問沈?qū)④?，暮山關(guān)現(xiàn)下是何情形？”
“全城戒嚴(yán)，進(jìn)出皆要莫斌的手令。”沈?qū)④娒媛峨y色，“我們的人好不容易弄到了莫斌的手令，但混進(jìn)城的時候被發(fā)現(xiàn)了，現(xiàn)在還囚在城中大牢。”
方紫嵐不由地好奇道：“怎么被發(fā)現(xiàn)的？”
“是莫斌的小兒子莫涵?！鄙?qū)④娦挠衅萜荩澳切∽舆^目不忘。東南大營的人大多和他打過照面，有他幫莫斌盯著，我們的人根本混不進(jìn)去?！?p> “你說誰？”方紫嵐下意識地脫口而出，神情是從未有過的失態(tài)。
“莫涵?！鄙?qū)④娭貜?fù)了一遍，“方大人認(rèn)識此人？”
“我……”方紫嵐有一瞬的晃神。適才聽到這個名字，她真的以為是自家親表弟——莫涵。
然而不過須臾，她就緩了過來，心中暗嘲自己癡心妄想。
穿越來此都已經(jīng)這么久了，她還執(zhí)著地對原來的世界念念不忘。不過一個名字，竟然就能讓她亂了分寸動搖至此。
她定了定神，安慰自己重名罷了，千萬不能因不相干的人心慈手軟，罔顧他人性命。
沈?qū)④娨娝徊徽Z，試探著喊了一句，“方大人？”
“無事。”方紫嵐猛地?fù)u了搖頭，“雖然這名字聽得耳熟，但我之前從未到過暮山關(guān)，想來也不會認(rèn)識什么莫斌之子?！?p> 莫涵二字到了她嘴邊卻變成了莫斌之子。她心中苦笑，不知為何，她忽的有些眷戀。
思念之情上涌，她藏在袖中的雙手緊握成拳，試圖把所有關(guān)于莫涵和原來世界的回憶都趕出腦海，卻是徒勞無功。
“若是方大人不曾見過莫涵，混入暮山關(guān)便容易了許多?！鄙?qū)④娦南律园?，隨即遣副將把莫斌的手令拿了過來。
方紫嵐接過莫斌的手令，看都沒看就交給了一旁的曹副將，“若無其他事，我便告辭了。請沈?qū)④娋春蚣岩??！?p> “有勞方大人?！鄙?qū)④姳欢Y，“方大人如有需要，盡管持白玉虎符來東南大營，我等赴湯蹈火在所不辭?！?p> 方紫嵐還了一禮，然后帶著阿宛和曹副將，頭也不回地出了東南大營，直往暮山關(guān)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