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紫嵐沒有回答，而是對楚彬道：“皇家驛館那邊，我會讓鄭琰盯著，你不要再去了?！?p> 楚彬沉默了片刻，應(yīng)聲道：“好，那我去追查楚江王的下落?！?p> “不用了。”方紫嵐抿了抿唇，“我需要你親自去一趟東南之地，找一位名為王慎的富商?！?p> 楚彬愣了愣，隨即反應(yīng)了過來，“可是你派去東南查賬的人出了事？”
方紫嵐點了點頭，“他們?nèi)ブ拔冶闩c王慎打過招呼，未曾想王慎見到的卻是他們的尸首。”
“知道是誰做的嗎？”楚彬神情嚴肅了幾分，方紫嵐冷哼一聲，“猜也能猜得到，怕是狗急跳墻了?！?p> “榮安王如今還在京城，他手下之人竟敢公然殺害……”楚彬憤然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方紫嵐打斷了，“東南之地早就不干凈了，貪腐成風(fēng)，爛賬無數(shù)，榮安王維持了表面的風(fēng)平浪靜，消息便很難傳到京城?！?p> “這便是你始終不曾動榮安王的原因？”楚彬追問了一句，方紫嵐微微頷首，“牽一發(fā)而動全身，更何況榮安王算是宗室之首，他若死了東南之地只會比如今更為糟糕?！?p> “我聽聞之前宰相大人去請?zhí)K恒大人出山，便是為了東南之地。”楚彬若有所思，方紫嵐接口道：“原本陛下是打算借推行新律之名，命蘇恒大人以特使身份入東南之地，漸漸把榮安王手中的權(quán)柄挪出來，然后再慢慢整治其中的大小官員?？上А?p> 她沒有說下去，楚彬不由地出言安慰道：“蘇恒大人不肯出山，也是無可奈何之事，想來陛下另有打算，你也不要過于憂心了?！?p> “我只是覺得一切太巧合了?！狈阶蠉沟纳袂榛薨挡幻鳎白詤巧篱_始，先是宰相大人離京方紫桐出事，歐陽家緊隨其后，然后是御史上書，逼得我出手射傷陳旭，最后榮安王入京，百官皆上書要將白玉虎符交予他……真是好密的一張網(wǎng)，令人無處遁逃。”
楚彬眼中閃過一抹訝然之色，“嵐嵐你的意思是，這一切都是有人刻意為之？可宰相大人離京是陛下旨意，歐陽家是內(nèi)部爭斗，怎么會……”
他話說了一半猛地停住了，算計人心，精于利用，推波助瀾，看似置身事外，實則掌控一切。
如此行事風(fēng)格，確實像極了那位鬼門之主——紀寧天。
方紫嵐看向楚彬，顯然他也已經(jīng)想到了。吳升之死寒了蘇恒的心，方紫桐出事分散了方崇正的精力，御史上書將她置于輿論漩渦，射傷御史更是將她推到了風(fēng)口浪尖……
這個節(jié)骨眼上，榮安王竟理所當(dāng)然地成了白玉虎符最合適的歸屬。而能夠提出反對仍不被指摘的，朝中居然只有諸葛鈺一人。
于是在李晟軒召方紫嵐與榮安王同時入朝的當(dāng)日，果不其然百官異口同聲，聲稱應(yīng)將白玉虎符交予榮安王保管。
至于理由，皆是冠冕堂皇，什么白玉虎符本就用于統(tǒng)帥東南之軍，榮安王又是泰安帝胞弟，德高望重的宗親之首，放在他手中再合適不過……
甚至還有人隱晦地提到，此舉不僅可以壓制東南大營，以免周朗仗著戰(zhàn)功耀武揚威，而且還能震懾百越之地的夏侯家……
方紫嵐冷眼旁觀，眼見百官唾沫星子飛濺，將當(dāng)初一力抵擋汨羅來犯的東南大營眾將士，與剿滅?？鼙Ｈf民安寧的夏侯家，貶得狼子野心不得不防，只覺說不出的可笑。
戰(zhàn)火四起之時，他們便是大京堅不可摧的防線，便是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
海清河晏之時，他們便是功高蓋主包藏禍心的虎狼之輩，同僚的眼中釘肉中刺。
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不外如是。
便是夏侯家留守百越舊地，尚且有人惦記，更何況她這在京城中鋒芒畢露的越國公？
滿堂附和之聲中，諸葛鈺的反對之言便顯得尤為突兀，“陛下，白玉虎符向來是由守護東南之地的武將所執(zhí)。臣認為，將其交予榮安王，不妥?！?p> 他此言一出，百官嘩然。誰都沒有想到他會站出來，畢竟前些日子提出此事之時，他表現(xiàn)得不置可否，像是與他完全無關(guān)一般。
當(dāng)然百官也確實覺得此事與他無關(guān)，堂堂吏部主事，素來以運籌帷幄著稱的諸葛家未來家主，與虎符能有什么干系？
只因諸葛家淡出沙場太多年，以至于堂上這些人早就忘了，當(dāng)年的諸葛家中，也曾有人握過這塊白玉虎符，于刀光劍影中拼著滿身鮮血，守護了一方百姓。
“我贊同諸葛大人此言?！毙l(wèi)昴沉著一張臉，上前一步與諸葛鈺并肩而立，“榮安王身份貴重，沾不得白玉虎符這等殺伐之物，還是不要勉強了?！?p> “衛(wèi)國公大人，你……”榮安王沒有想到衛(wèi)昴也會站出來反對，還不待辯駁，就聽旁邊一位御史陰陽怪氣道：“衛(wèi)國公大人風(fēng)流纏身，尚且能統(tǒng)帥京郊大營，遑論榮安王……”
“你說什么？”衛(wèi)昴瞇了瞇眼，不疾不徐地打斷了那位御史的話，渾身上下散發(fā)的寒意，凍得那位御史忍不住打了個激靈，慌道：“沒什么……”
榮安王暗罵御史臺這群筆桿子都是軟骨頭，被衛(wèi)昴一嚇就不敢說話了，但他又不好為自己說話，生怕像是他急不可耐地想要白玉虎符似的，那他之前苦心經(jīng)營的不爭不搶的閑散模樣就全白費了。
兩廂為難之際，忽然聽到方紫嵐幽幽開口了，“我聽聞百官上書，原是要將白玉虎符當(dāng)作榮安郡主大婚的賀禮，怎么如今反倒變成榮安王要將白玉虎符據(jù)為己有了？”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令榮安王的臉色微不可察地變了變，“越國公大人慎言，本王沒有……”
“且不說以白玉虎符為禮是否妥當(dāng)?！狈阶蠉购敛豢蜌獾亟刈×藰s安王的話頭，自顧自道：“就說榮安郡主身為東南百姓心中的活菩薩，心地之善良，非常人所能及。此等天仙一般的人物，如何會接受白玉虎符這樣的賀禮，豈非玷污？”
某紫不吃香菜
方紫嵐：陰陽怪氣，誰不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