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入朝

　　“既然如此，朕會為莫涵鋪好臺階，也會護(hù)他周全?！崩铌绍幷f得鄭重其事，方紫嵐卻是一愣，“陛下……”

　　“莫涵說的不錯，律法乃國之根本，若不能以此為保障，民生便是空中樓閣?！崩铌绍幊谅暤溃骸八苷f出這種話，定是大京棟梁之才，朕怎能不護(hù)他周全？”

　　方紫嵐拱手一禮，“我替莫涵，謝過陛下惜才之心。”她雖然嘴上這么說，但心中仍沒有絲毫松懈，守護(hù)莫涵一事，只有她親力親為才能安心。

　　“這份文書，朕會好好看?！崩铌绍幇盐臅咨剖蘸?，然后想起什么似的轉(zhuǎn)了話音，“對了，昨夜皇后告訴朕，歐陽梓柔改良弓弩成功了，工部那邊正在核驗，確認(rèn)無誤后就可大批量制作使用了?！?p>　　方紫嵐有些疑惑，不知李晟軒為何突然提起這一茬，就聽他解釋道：“歐陽梓柔并無上書之權(quán)，故而她本來準(zhǔn)備請你幫忙遞折子，奈何昨日宮宴之上出了變故，她見你心不在焉也不好再添麻煩，就托皇后帶了消息給朕?！?p>　　“原來如此，是我的疏漏?！狈阶蠉骨溉坏溃骸爸拔以饝?yīng)梓柔幫忙，不曾想……”

　　她沒有說下去，李晟軒擺手道：“這不是什么大事，你要幫歐陽梓柔也不用在此處。”

　　“陛下的意思是……”方紫嵐神情嚴(yán)肅了幾分，李晟軒接口道：“君無戲言，歐陽梓柔改良弓弩成功，便會接管兵工坊。圣旨不日就會下達(dá)，屆時朝中反對之人不會少。你要幫她，是最好的時機(jī)?！?p>　　“陛下放心，我定會竭盡全力?！狈阶蠉沟难壑卸嗔艘荒▌菰诒氐弥?，“梓柔當(dāng)之無愧?！?p>　　“不僅如此。”李晟軒緩緩道：“諸葛鈺的吏治改革，需要?dú)W陽梓柔這樣的女子?！?p>　　“陛下這是要開放女子入朝為官？”方紫嵐的聲音低了些，李晟軒頷首道：“不錯，既然是吏治改革，那就要改的徹底。女子入朝為官，有何不可？”

　　“未嘗不可?！狈阶蠉股钗艘豢跉猓爸皇俏叶纺憜柋菹乱痪?，諸葛大人此舉，是真心想要為女子爭一席之地，還是巧借名目，分散世家對寒門的敵意？”

　　李晟軒定定地看著面前的人，心中暗嘆她的敏銳，卻也對她不吝以最大的惡意揣度人心感到難言的悲涼。

　　他一字一句，近乎質(zhì)問道：“無論諸葛鈺目的為何，開放女子入朝為官，都為世間女子多開辟了一條路，難道不好嗎？”

　　“好，也不好?！狈阶蠉褂纤哪抗?，毫不退讓，“曾有人告訴過我，在制度不健全沒有保障的情況下，貿(mào)然改變局勢，只會裹亂?！?p>　　“方紫嵐，你也是女子?！崩铌绍幬⑽櫭?，“我以為你不會反對?！?p>　　“此舉若無后顧之憂，我自是不會反對?！狈阶蠉挂荒樐?，據(jù)理力爭，“梓柔身為世家千金，才華橫溢，入朝為官尚且舉步維艱，更何況世間其他女子？開放女子入朝為官是好事，但如何保障她們與男子一樣立身安穩(wěn)，不會遭人非議戕害，諸葛大人考慮過嗎？”

　　李晟軒沉默不語，方紫嵐自顧自地說了下去，“若是不曾考慮，便不過是想引新子入局，攪亂原有的局勢罷了。但若是不能制衡，這新子引得也沒什么意義?！?p>　　她在說到新子與局勢之時刻意加重了語氣，李晟軒聽得分明，她這是明晃晃地點他，不是所有新子亂局后都能達(dá)到制衡的效果，她這樣的新子，至今也不過一個。

　　“你的意思朕明白了，這件事朕會再考慮。”李晟軒看著方紫嵐面色發(fā)白，不忍道：“你有傷在身，不宜勞心費(fèi)神。朕這邊沒什么事，你回去吧?！?p>　　方紫嵐行禮告退，她前腳剛走，后腳夏侯彰就領(lǐng)著方才弄灑茶水的內(nèi)侍走了進(jìn)來。

　　“啟稟陛下，奴才適才看得分明，方大人身上的傷，確是前朝刑具所致。”內(nèi)侍跪在地上，不敢抬頭。

　　李晟軒沒有說話，夏侯彰追問道：“有何憑證？”

　　內(nèi)侍心有余悸道：“回大人的話，前朝之時為起警示之效，刑具之上皆刻有圖案紋樣，受刑之時紋樣會印在傷口上，至少三日才會消去。方大人傷痕之上，印刻的便是九瓣菊紋樣，這紋樣是前朝紀(jì)氏皇室獨(dú)有，奴才絕不會認(rèn)錯?！?p>　　聞言李晟軒藏在袖中的手緊握成拳，他為方紫嵐披斗篷的時候，親眼看了那些傷，上面的確有紋樣。具體是什么他或許辨認(rèn)不清，但九瓣他數(shù)得很清楚。

　　聞言夏侯彰忍不住道：“陛下，越國公行刺玉寧王之后，便受了刑罰，傷口還是九瓣菊這樣前朝皇室特有的紋樣，加之諸葛大人的查證，她與鬼門有所關(guān)聯(lián)。所有的證據(jù)串在一起，玉寧王無疑就是鬼門之主?！?p>　　“朕知道了?！崩铌绍幍姆磻?yīng)很平淡，夏侯彰怔了怔，“陛下既然知道了，為何還要放任玉寧王與嫵青郡主成婚？還有越國公，不能再留……”

　　“朕聽聞前朝刑罰酷烈，那些刑具……”李晟軒倏然開口打斷了夏侯彰的話，卻又停頓了許久，才問道：“很疼嗎？”

　　“方大人許是武將出身，身體底子比旁人好些，這才看上去行動如常?！眱?nèi)侍小心翼翼道：“若是換了普通人，怕是幾日都下不了床榻?！?p>　　李晟軒抿了抿唇，不怒自威道：“朕問你的不是這個?！?p>　　內(nèi)侍哆嗦了一下，“自然是極疼的，奴才幼時路過前朝刑房時，受刑之人的慘叫聲不絕于耳，被抬出來的時候……”

　　“夠了?！崩铌绍幗刈×藘?nèi)侍后面的話，見狀夏侯彰趕忙讓內(nèi)侍退了下去，“陛下……”

　　“朕想一個人靜靜?！崩铌绍幟嫔蠜]什么表情，夏侯彰卻莫名覺得陰郁，然而他仍大著膽子問道：“那越國公……”

　　“你若是不放心，就跟去看看?！崩铌绍幵捯怀隹?，便有些后悔。他的心底一直有個念頭叫囂著，方紫嵐不能留。

　　然而，這個念頭之下，交織的是沒能保護(hù)好她，累她傷了一次又一次的復(fù)雜情緒。

　　夏侯彰派人跟蹤了方紫嵐，她出宮沒多久便察覺了，但仍是無所謂地讓人跟著她一路進(jìn)了花街柳巷。

　　按她和楚彬?qū)玫恼f辭，今日她要來花樓拿他的身契。蕭璇兒和方家通了氣，阿是得知后一早就在方家名下的尋芳樓等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