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過后，方紫嵐帶著曹副將和阿宛進(jìn)了宮。她說明來意后，門口的守衛(wèi)驗看過她的公卿令牌，便由內(nèi)侍領(lǐng)路，帶三人前往蓮華宮。
路上方紫嵐遠(yuǎn)遠(yuǎn)看見方紫桐、裴瀟澤和歐陽梓柔，不由地停住了腳步。
“方大人？”內(nèi)侍回頭看向方紫嵐，她沒有說話，內(nèi)侍也不敢多言。
方紫嵐看了好一會兒，才道：“沒什么，我們走吧?！?p> 曹副將忍不住低聲問道：“老大，那是裴大人和方家二小姐？”
“是，你沒看錯?！狈阶蠉馆p聲應(yīng)了一句，“京城流言紛紛，你也聽過嗎？”
“聽過?！辈芨睂Ⅻc了點頭，“看那二位的樣子，想是好事將近……”
“慎言?！狈阶蠉勾驍嗔瞬芨睂⒌脑?，遞了個眼神過去，“皇宮重地，說話小心?！?p> 曹副將噤若寒蟬，阿宛欲言又止，而方紫嵐面上雖沒說什么，但心中很是納悶。
之前她撞見方紫桐質(zhì)問裴瀟澤，還以為兩人的親事沒戲了，可今日一見，似是又有那么些意思，真是奇了怪了。
很快三人行至蓮華宮院門前，未等進(jìn)去就聽內(nèi)侍叮囑道：“三位貴人，了緣大師受陛下之邀在蓮華宮中誦經(jīng)祈福，等下進(jìn)去之后還請謹(jǐn)言慎行，莫要驚擾了大師?！?p> “多謝提醒?！狈阶蠉刮⑽㈩h首，阿宛好奇道：“每年歲末，了緣大師都會在蓮華宮中誦經(jīng)祈福嗎？”
“每年歲末，宮里都會請百葉寺住持在蓮華宮中誦經(jīng)祈福?！眱?nèi)侍答道：“自了緣大師任百葉寺住持以來，宮中請的便是了緣大師了。”
內(nèi)侍說完，抬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把三人請進(jìn)了宮院。
蓮華宮偏殿是排演新年社戲的場地，此時排演的諸位大人正在休息，三三兩兩地湊在一起說話。而正殿香霧裊裊佛音陣陣，自是僧人在誦經(jīng)祈福。
方紫嵐徑直向正殿走去，然而沒走兩步，就聽不遠(yuǎn)處有兩位大人攀談道：
“我們御史臺昨日又來了新人，聽說原是個寒門子弟，掛了相府門生的名被塞了進(jìn)來?！?p> “這么巧，我們府上前日也有一個，和你說的這個一模一樣。難道諸葛鈺和宰相大人暗通款曲，想要在各府各部安插他們的人？”
“不好說。不過諸葛鈺進(jìn)了吏部，京中遍傳他就是諸葛家下一任家主了?！?p> “不會吧，那個病秧子，能成什么事？諸葛家主莫不是瘋了……”
聽到此處方紫嵐再也忍不住，轉(zhuǎn)身向那兩人走去，“二位大人好可怕的口舌，諸葛大人依制推吏，你們竟給他扣了個暗插黨羽的罪名。那我不小心聽到了你們的談話，是否就是監(jiān)聽朝臣機要談話了？”
其中一人很快反應(yīng)了過來，趕忙行禮道：“方大人言重了，我們只是閑聊而已……”
“閑聊而已？”方紫嵐冷聲道：“我若是沒記錯，這位大人應(yīng)是朝中御史，有諫言彈劾之能。你若當(dāng)真對諸葛大人如此不滿，為何不上書陛下？”
那人擺手道：“方大人此言差矣，我身為御史，怎能因一己不滿便隨意參奏朝臣……”
“不能參奏，就能亂嚼舌根了嗎？”方紫嵐冷哼一聲，“大人可真是好教養(yǎng)?！?p> 兩人面上青白不接，方紫嵐懶得搭理他們，抬腳欲走。然而她剛轉(zhuǎn)過身，便看到了站在正殿門前的了緣大師。
方紫嵐愣了片刻，然后款步走了過去，“不知了緣大師在殿外，失禮之處還望大師莫要怪罪。”
了緣大師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方大人仗義執(zhí)言，何談失禮？”
方紫嵐斂了神色道：“我心直口快，讓了緣大師見笑了。”
了緣大師微微一笑，側(cè)身讓到了一旁，“方大人請?！?p> 方紫嵐帶著曹副將和阿宛隨了緣大師走了進(jìn)去，從一側(cè)繞到了殿后佛堂，堂前供的便是泰安帝親手所點的大長明燈。
大長明燈火明亮，方紫嵐行過叩拜之禮進(jìn)過香后，曹副將也行了叩拜之禮進(jìn)了香。阿宛站在一旁看著，神情猶豫。
了緣大師看向阿宛道：“這位姑娘可是有什么為難之處？”
阿宛垂頭道：“我身無官職，只是隨方大人前來，怕是不配叩拜進(jìn)香。”
“阿彌陀佛，貧僧聽聞方大人在東南疫區(qū)之時，曾有一位醫(yī)女同往，請問是姑娘嗎？”聽到了緣大師的問話，阿宛輕輕點了點頭。
“此燈所祈乃是天下泰安之愿。百官叩拜進(jìn)香，是因百官為此愿殫精竭慮。然除百官以外，姑娘這樣敢為天下舍生忘死之人，也為了此愿盡心竭力?！绷司壌髱煹暤溃骸凹热蝗绱耍鯐慌?？”
阿宛遲疑著不敢上前，見狀方紫嵐道：“既然了緣大師都這么說了，那你叩拜進(jìn)香也并無不妥，去吧。”
聞言阿宛走上前去叩拜進(jìn)香，一舉一動虔誠而恭敬。
方紫嵐看著了緣大師，沒想到他居然知道阿宛是隨她同往東南疫區(qū)的醫(yī)女，看來他也并非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佛前經(jīng)的僧人。
只不過，如此入世的僧人，她還是第一次見。
阿宛進(jìn)過香后，了緣大師領(lǐng)三人走出佛堂，從另一側(cè)走回殿前，然而沒走出多遠(yuǎn)，便聽到幾個灑掃的宮女內(nèi)侍在竊竊私語——
“都說我們大京崇尚佛教，可我怎么從未見皇后娘娘來過蓮華宮禮佛？”
“你是新來的自然不知道，皇后娘娘平日里常來蓮華宮禮佛，只是年尾這個月不來罷了?！?p> “年尾這個月重要的很，連百葉寺的高僧們都要來誦經(jīng)祈福，皇后娘娘為何不來？”
“誰知道呢，不過皇后娘娘乃是后宮之主，架子定是比其他人大得多?！?p> “禮佛還要擺架子，皇后娘娘怕也沒什么誠心，都是做給旁人看的吧?！?p>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絲毫沒有注意到朝他們走過來的方紫嵐一行四人。
方紫嵐聽得分毫不差，正欲開口卻聽了緣大師道：“阿彌陀佛，幾位施主在蓮華宮這清凈之地搬弄是非，如此不修口舌之業(yè)，可有誠心？”
幾人聽到聲音都是一激靈，撲通跪了滿地，“奴婢們知錯了，求大師開恩恕罪。”
“皇后娘娘心存敬畏，何處不能禮佛？”了緣大師眼中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厲色，“反觀幾位施主，如今身處凈地，仍免不了遍體塵埃。”
某紫不吃香菜
有人之處便生口舌，有口舌之處便生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