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襄助

　　方紫嵐與云老談過之后，就去了王家找王慎。

　　這是她第二次來王家，不同于第一次的閉門拒客，此時的王家中門大開，素綾白花，讓人倍感悲凄。

　　方紫嵐到的時候，王伯的靈堂內(nèi)除了徐伯并沒有其他人，她祭拜過后向徐伯打聽了王慎現(xiàn)在何處，末了忍不住多問了一句，“徐伯，這幾日都沒什么人來祭拜王伯嗎？”

　　徐伯搖了搖頭，“大家伙聽聞老爺是染了瘟疫身故，都不敢前來?！彼麄?cè)過身偷偷抹了抹眼眶，“前兩日曾有幾位受過老爺救助的人來過，但他們也染了瘟疫，怕過給府上其他人，就在府門外遠遠地上了一炷香。”

　　“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徐伯您不必太難過?！狈阶蠉钩鲅园参康溃骸案螞r慎少爺還得您照顧，您可千萬要保重身體?！?p>　　“多謝阿嵐姑娘，只是少爺?shù)牟　毙觳疀]有說下去，方紫嵐微微一笑道：“我今日前來，就是為了和慎少爺商量治病的方子。您放心，我必當竭力而為?！?p>　　“阿嵐姑娘大恩大德，我……”徐伯說著就要下跪，方紫嵐趕忙扶住了他的手臂，“徐伯，萬萬使不得，我不過是小輩，實在擔不起如此大禮，您就不要折煞我了?！?p>　　之后她和徐伯告辭，在王家后院的涼亭之中找到了王慎。除了王慎之外，阿宛和云輕寒也在，看樣子是在診脈。

　　見狀她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然而她剛走到亭前，就聽阿宛道：“我已經(jīng)診完脈了，你不用這么小心翼翼的?！?p>　　聞言她大步走進了涼亭，問道：“如何？”

　　“慎少爺?shù)陌Y狀算比較輕的?！卑⑼鹈佳坶g透著隱隱的擔憂，王慎輕笑出聲，“阿宛姑娘有話不妨直說，我受的住?！?p>　　“行吧?！卑⑼痖L舒一口氣，“你身體底子不好，因此即便癥狀較輕，也得細細養(yǎng)護，不能出任何差錯。否則稍有不慎，可就危及性命了?！?p>　　“為何會這般嚴重？”說話的人是云輕寒，她的臉上寫滿了焦急。

　　阿宛不由地有些好笑，“輕寒姐姐，慎少爺還未說話，你怎的比他還急？”

　　“我……”云輕寒臉紅到了耳根，小聲解釋道：“我只是隨口一問?！?p>　　“是嗎？”阿宛一副八卦的模樣，王慎出來打圓場道：“阿宛姑娘，云姑娘向來面皮薄，你就不要再打趣她了。”

　　他說罷看向云輕寒，淡淡笑道：“云姑娘且安心，我心中有數(shù)，不會出什么差錯的?！?p>　　阿宛嘖了一聲，方紫嵐無奈地揉了揉她的頭，“好了，先說正事。”

　　“什么正事？”阿宛一臉好奇，就聽方紫嵐道：“云老方才和我說他有法子改良我們現(xiàn)在用的藥，你回去和他老人家好好學習一番。”

　　阿宛追問道：“如何改良？”

　　“我沒仔細問?！狈阶蠉拐f得理所當然，“畢竟我不是醫(yī)者，問了估計也是一知半解。不如讓云老省些氣力，講給你聽?！?p>　　“你還真是……”阿宛故意拖腔拉調(diào)加了重音，但她后面的話還未說出口就被方紫嵐截了，“真是什么？你負責制藥醫(yī)病，我負責為你保駕護航，各司其職多好?！?p>　　“是，你可真是太有道理了，姐姐?！卑⑼鸬闪朔阶蠉挂谎?，最后一聲姐姐喊得忿然。

　　方紫嵐無所謂地笑了笑，阿宛也不再和她多說什么，當即和王慎告辭回了醫(yī)館。云輕寒稱要回去照顧云老，也和阿宛一并離開了。

　　一時之間，涼亭之中只剩下了方紫嵐和王慎兩人。

　　“阿嵐姑娘有話和我說？”雖是問句，王慎卻說得無比肯定。

　　“是。”方紫嵐點了點頭，“這幾日阿宛為慎少爺看診，想來慎少爺也知道，疫病能治。加之適才慎少爺也聽到我和阿宛說的話了，云老可以改良目前我們用的藥，這就為醫(yī)治疫病增添了一分把握。不知慎少爺可愿襄助于我們？”

　　王慎沒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看著她，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我以為阿嵐姑娘不會救我?！?p>　　方紫嵐神情淡漠，“慎少爺莫要搞錯了，救你的人是阿宛?！?p>　　“若是阿嵐姑娘不肯，阿宛姑娘定然不會救我。”王慎眼中多了些許疑惑，“我想知道，阿嵐姑娘為何會救我？”

　　“若是我回答了慎少爺?shù)膯栴}，慎少爺可愿襄助于我們？”方紫嵐不答反問，王慎勾唇淺笑，“我可以考慮?！?p>　　方紫嵐轉(zhuǎn)身欲走，王慎的聲音倏然而至，“阿嵐姑娘請留步，我答應你?！?p>　　方紫嵐緩緩回過身，淡聲道：“有時候，活著比死更痛苦。慎少爺若能在此次瘟疫中保住性命，此后一生都必會記得王伯是因何而逝世的?！?p>　　王慎眉頭微皺，“阿嵐姑娘是想讓我此后一生都活在愧疚之中？”

　　“非也?！狈阶蠉棺叩剿拿媲?，居高臨下地望著他道：“我想讓慎少爺不忘初心，完成王伯未竟之事。”

　　見王慎呆愣的模樣，方紫嵐繼續(xù)說了下去，“我不覺得你的所作所為罪大惡極，但我認為你不顧王伯病重，執(zhí)意把他趕出家門，枉為人子。王伯固然對不住你，但他終究是你的父親，你如此對他，可有半點父子情分？”

　　“阿嵐姑娘認為我枉為人子，卻不覺得我罪大惡極？”王慎神情復雜，方紫嵐卻沒什么反應地點頭道：“一味追究子女的責任，難道父母就沒有過錯了嗎？我也是會有這種想法的，只是清官難斷家務事，只能各打五十大板。旁人皆非王伯，王伯記恨你還是原諒你，都是他自己的事，旁人沒有權力替他做決定。更何況，如今王伯已逝，又能追究什么呢？所以，何去何從，理應由你自己決定?！?p>　　她頓了一頓，“而且，救你確實是阿宛的決定，她身為醫(yī)者，以治病救人為己任，不會因我說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而動搖。慎少爺，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王慎長嘆一口氣，“原來阿嵐姑娘竟是這般想法，倒是我小人之心了。阿嵐姑娘需要我做些什么，盡管吩咐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