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動搖

　　“何止是無法獨善其身？”方紫嵐自嘲似的笑了笑，“怕是連我的身家性命，都要賠進去?！?p>　　“做到如此地步，值得嗎？”阿宛眼中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方紫嵐仍勾著唇角，“阿宛，若是今日你與莫涵易地而處，我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你……”阿宛倏然瞪大了雙眸，方紫嵐面上笑容更盛，“沒什么值不值得，你們在我心中，就代表了值得這兩個字的份量。所以阿宛，你只管安心醫(yī)治莫涵，便是天塌下來，我也會替你們撐著?！?p>　　依舊是如常一般云淡風輕的語氣，可阿宛卻分明聽出了些許義無反顧的意味，她鄭重其事道：“等下我寫個藥方給你，抓藥和煎藥就都拜托給你了?！?p>　　“好?！狈阶蠉拐酒鹕碜叩阶腊盖?，研墨潤筆。不一會兒阿宛也走了過來，提筆快速地寫了一張藥方，待墨稍干便遞給了方紫嵐，“你萬事小心?！?p>　　方紫嵐微微頷首，隨即拿著藥方出去了。她在藥房抓過藥，正煎藥的時候，蘇昀找到了她。

　　“如今暮山關亂作一團，方大人竟還耐得住性子在此煎藥，真是心寬?！碧K昀的語氣是明顯的譏諷，方紫嵐卻是毫不在意，“不知蘇大人有何高見？若是沒有，就不要耽誤我煎藥?！?p>　　蘇昀眉頭皺起，不悅道：“方大人，你的職責是平暮山關之亂，而不是在此煎藥?！?p>　　“我的職責用不著蘇大人提醒?！狈阶蠉固а蹝哌^面前的人，“事有輕重緩急，待莫涵情況穩(wěn)定下來，我自會解決亂局。”

　　蘇昀剛想再說些什么，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聽方紫嵐繼續(xù)道：“蘇大人，事已至此，我們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暮山關之亂，蘇大人究竟了解多少？”

　　蘇昀張了張口，最終還是沉默著不置一詞。

　　見狀方紫嵐也不惱，一邊搖著手中蒲扇一邊淡聲道：“為表誠意，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訴蘇大人?！?p>　　之后，她把在暮山關的所見所聞，以及盤問海寇的結(jié)果一一告訴了蘇昀。

　　蘇昀安靜地聽完，半晌忽的嘆了一口氣，“方大人如此坦誠，就不怕我從中作梗？”

　　“陛下派你來，說明他信得過你?！狈阶蠉故种衅焉炔煌?，“而我，信得過陛下?！?p>　　她說著抬頭看向蘇昀，“現(xiàn)在，蘇大人肯說了嗎？”

　　“我從京城出來就徑自到東南大營，由沈?qū)④娕杀o送我來了暮山關。途中我曾收到榮安王的一封信，信上說暮山關周邊村鎮(zhèn)屢遭?？芮忠u，而暮山關守將莫斌封關戒嚴，恐有異心?！碧K昀頓了一頓，爾后審慎道：“我派人去查探，果然與榮安王信中所說一致。加之沈?qū)④姼嬖V我說方大人你混入了暮山關，故而我向沈?qū)④娊璞?，馬不停蹄地趕來了暮山關。誰知一來，見到的竟是方大人你不顧一切地要保莫家?！?p>　　方紫嵐輕咳一聲，“勞蘇大人擔心，實在抱歉。蘇大人一路辛苦了。”

　　“談不上什么擔心。”蘇昀神情無奈，“只是我臨出京之時，陛下曾囑咐過，一定要保證方大人的安全。若是方大人你出了什么事，我不好向陛下交差?！?p>　　“陛下嗎？”方紫嵐輕聲念叨了一句，難怪白日里蘇昀并未刻意為難她，一言一行都像是拿捏過分寸，原來是李晟軒早有交代。

　　她原本計劃告知蘇昀事實真相，把他拉到自己這邊，爭取保下莫家?？扇缃癫恢獮楹危闹袆訐u得厲害。

　　即便是榮安王做局構(gòu)陷，妄圖置莫家于死地，但莫斌封關戒嚴，不肯出兵保護周邊百姓也是事實。不論莫斌的苦衷是什么，都是失職。

　　榮安王和莫斌，兩方說白了都不過是私心用甚，然而承擔一切結(jié)果，最是無辜的，是百姓。

　　“方大人？”蘇昀伸手在方紫嵐面前晃了晃，她回過神來，“什么？”

　　“藥快煎糊了。”蘇昀沒好氣地提醒了一句，她趕緊手忙腳亂地把藥罐從火上拿下來，“我先去給莫涵送藥，之后去牢中見莫斌，蘇大人可愿同行？”

　　蘇昀猶豫了一瞬，最終還是應了下來，“我先行一步，在府衙大牢門前等候方大人。”

　　他轉(zhuǎn)身走后，方紫嵐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再低頭看看手中的藥，長舒了一口氣，然后快步走到了后院。

　　阿宛聽到腳步聲心中一緊，待見是方紫嵐推門而入，不由地松了一口氣，“怎么晚了一會兒？”

　　“和蘇昀說了幾句話，耽擱了一會兒?！狈阶蠉拐f著把手中的東西放在了桌案上，“我還去后院給你找了些吃食，你先休息一下吧?！?p>　　阿宛這才注意到窗外沉沉的夜色，輕嘆一聲，“竟然都已經(jīng)這么晚了?！?p>　　“是啊?！狈阶蠉垢胶土艘痪洌瑔柕溃骸澳闆r如何？”

　　“若是熬過今夜不再發(fā)熱，便能平安無事?！卑⑼疣駠鞒粤诵〇|西，含糊不清道：“若是到了明日還在發(fā)熱，就算能醒過來，八成也是傻的了。”

　　聞言方紫嵐躊躇了一陣，神情遲疑不定，“阿宛，我……”

　　“你要做什么，去就是了?！卑⑼鸢炎炖锏臇|西吞咽下去，然后猛地灌了一大口茶水，“以前你受傷的時候，幾日幾夜我都守得住。現(xiàn)在不過一個晚上而已，你放心，我守得住?！?p>　　方紫嵐抿了抿唇，正欲說些什么，就見阿宛搶先一步擺了擺手，“不要和我道謝，把你的命留好了，順順當當處理暮山關之事，平平安安回到京城，就是對我最好的道謝了?！?p>　　“既然小阿宛都開口了?！狈阶蠉勾浇菗P起一個好看的弧度，“那么，如你所愿?！彼f罷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阿宛吃完東西擦了擦手，聞了聞放在一旁的藥，勉為其難地端到了床榻前，對莫涵道：“莫公子，雖然這藥比我煎的差遠了，但好歹是你姐姐親手煎的。她真的很擔心你，所以哪怕只是為了她的這份心意，你也一定要熬過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