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只余一個活口,被長恩按在地上動彈不得,靜心一步跨到他跟前,兇神惡煞的:“說,誰派你們來的?”陳夕從沒見過靜心師父說話口氣如此正經(jīng)過,表情很是嚴肅,眼神很是駭人,好似在說:你不老實交代我就弄死你。心想靜心師父唬起人來也是有模有樣的。
黑衣人冷哼一聲,眼一翻腿一蹬,嘴角流出血來,竟是咬舌自盡了。
陳夕轉(zhuǎn)而走向剛才自己未能一招殺死,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僅余一口氣翻著白眼的黑衣人,想著靜心師父用硬的不行換個軟的態(tài)度試試,蹲下身直視著黑衣人微微一笑道:“你告訴我你們?yōu)槭裁匆獨⑽??誰派你們來的,我就讓師父救你。”
長恩“……”
靜心“……”
那黑衣人本來還有一口氣,看到她詭異一笑嚇的眼一閉腿一蹬便咽了那口氣。陳夕嘆了口氣,抬眼看到靜心師父在查看尸體和羽箭,袖口有被劍劃破的口子,心中一緊:“師父你受傷了?”
“一點皮外傷,快去收拾東西,我們離開這,這不安全?!膘o心神色凝重,手中握著一只羽箭,箭頭有個小小的“廷”字,靜心眼神中有不可置信的情緒一閃而過,意味深長的看了陳夕一眼,這一眼陳夕不大明白師父的深意,“是廷國的士兵,誰的手下卻不知道?!膘o心把羽箭遞給長恩看。長恩不知何時回了屋,已經(jīng)收拾好了包袱。
陳夕覺得沒什么太多東西需要收拾,她從什么時候開始已經(jīng)不畏寒了?連她自己都未曾注意。所以她覺得自己連棉衣都可以不需要,但里衣是萬萬不能少,還有一個重要的東西——無塵的信。那是她聊解相思的重要物件。
靜心和長恩稍微掛了些彩,都是些皮外傷,陳夕為他們包扎處理了傷處,幾人匆匆換了干凈衣物。也顧不得其它,牽過烏云,陳夕扶自家?guī)煾干像R,回頭看了眼山谷,橫七豎八的尸體污了這雪后圣地,殷紅的血如朵朵紅梅,點入白雪之中,有些凄涼,“師父,處理了尸體再走吧?”終是不忍,這也是些可憐人吧。
靜心嘆了口氣,沒有再說什么。幾人把幾十具尸體搬到一處,燒了。熊熊烈火照亮了半邊山谷,幾人面容在火光的映照中明明暗暗,看不真切表情。
陳夕對此山谷沒有太多感情,因著居住的時間并不長。但此時又要搬家她有點惆悵,不是對山谷有多舍不得,只是擔心,離開了這里無塵怎么聯(lián)系她呢?很是憂慮,低頭一時無話,默默跟著長恩,長恩牽著烏云,烏云馱著靜心。如去西天取經(jīng)的師徒,漂泊無依。
良久,“師父我們又要搬去哪里???”踏著皎潔月光,陳夕覺得自己可能天生便是四處漂泊的命,在臨君山的十幾年安定時光定是老天垂憐。
“跟著為師走便是,為師自有打算,不必擔心?!?p> “師父師兄,都是我連累了你們……要不……”陳夕想著對自己狠心一把,讓師父師兄扔下她逃命去吧。
“不怪你,”靜心打斷她的話,靜謐夜色中聲音更顯清晰:“當初救你的時候,我已經(jīng)料到這般結(jié)局,索性我已經(jīng)到了這把年紀了,不在乎生死,只是你與長恩……還都年輕啊。若師父去了,你們替師父好好活著?!膘o心好似無欲無求的仙者,聲音平靜。
“師父……”
“師叔……”
“長恩,我撿到你的時候,在啟州云城的一個破廟里,這么多年你從來不問,若是你想找尋家人便去那邊看看,沒有收你為徒,只因當時我也是少年心性,想要浪跡天涯,不想有牽絆,如今你確這般……不愿舍我而去,我只覺得對你不起啊?!膘o心看著長恩有諸多感慨。
“師叔不必如此,當初如果沒有您,就沒有現(xiàn)在的長恩,我的一切都是您給的,護您和夕兒周全這也是我所愿?!遍L恩牽著馬邊走邊說,嘴角帶笑心中應(yīng)是滿足的。
“師父,都是夕兒連累了你們,要是一開始您就讓長恩師兄把我爹和我一起趕下山,便沒有這么多事情了,都怪我……”
“夕兒這是還在責怪師兄么?”長恩轉(zhuǎn)頭看她調(diào)侃道。
“怎會?我說真的?!标愊熳邇刹阶飞祥L恩與他并肩。
“夕兒不要自責,這怎么能怪你呢?你什么也沒做,只怪世人貪念太重。更何況為師早把你看做自己親生的女兒,哪有我連累你,你連累我之說?以后莫要再這般說,想想都不行,我們是一家人,知道嗎?”
“嗯,師父您為我做的我都曉得,您一定要長命百歲,我已經(jīng)會釀酒了,假以時日定然比無塵師兄釀的酒還要香醇綿柔,或清冽醇厚,端看你喜歡喝哪種我便給您釀哪種,保證是世間難得的美酒?!标愊ρ壑泻盟坡淙肓诵亲樱盟埔呀?jīng)生活在了這勾勒的想象中,迎著月光笑的甜美。
靜心開懷大笑,“你打小就聰明,小小的一個,白白嫩嫩的,又漂亮又可愛又調(diào)皮,調(diào)皮完了卻又能乖巧的認錯,所以你的師兄們都喜歡你……”話到此處戛然而止,都是過去的事了,免得回憶起來徒增傷感,“嗨,不提了,都過去了,珍惜眼前便好?!?p> 幾人離開峽谷穿過光禿禿的山林,一路往東行去,此時天際已見朦朧霞光,映照的這銀裝大地也染了顏色。陳夕不再問去往何處,因為問了她也不知道那是何處。昨夜雪下的時間短,何時停的倒沒人注意,地上積血不厚,已經(jīng)開始慢慢融化,露出點點斑駁地皮。
一夜未休息,人困馬乏,在一處小河邊停下,長恩鑿了冰喂了馬。陳夕瞧著不遠處的一處崖壁上掛著的好似棗樹,張牙舞爪的伸著枝條,枝條上綴著殷紅的棗子,樹上壓著點點積雪,好似那隆冬臘梅孤寒凄美。陳夕手握長劍,飛身打落一片紅棗。
幾人將將吃了顆棗喝了口水,忽聽得嗖嗖之聲破空而來,幾人臉色一變,靜心堪堪躲過要害,袖箭沒入他左臂,陳夕一驚臉色蒼白,立馬側(cè)身移了一步將靜心護在身后。眼神凌厲注視前方,六名黑衣殺手飛身而來,穩(wěn)穩(wěn)落在他們幾步之外。陳夕警惕的觀察著他們道:“你們是何人?”看他們步伐穩(wěn)健,循著他們追到此處卻都氣息平穩(wěn),而且陳夕幾人都沒有一點察覺,定然內(nèi)力深厚功夫不凡,跟之前一批殺手不能相提并論。
殺手沒理睬陳夕,只聽的其中一個黑衣殺手小聲語速極快道:“速戰(zhàn)速決,明妃娘娘說這次抓活的?!比欢@個小聲也在陳夕等人的聽力范圍內(nèi)。陳夕捕捉到了重要詞匯。
“明妃娘娘?是誰?我們并不認識,不知是不是你們找錯了人?”幾人功夫深不可測,可見這次刺殺是做了功課,對他們的底細應(yīng)是查清楚了。靜心受傷,陳夕不敢冒險。難道今日難逃一劫?不怎么靈光的大腦此刻飛速運轉(zhuǎn),想著應(yīng)對之法。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zāi),得罪了?!焙谝氯苏f完不想多費口舌提劍就要上前。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