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虛師兄，不可！”
玄虛大師的話剛一說出來，旁邊的玄悲大師就頓時吃了一驚，反對道：“你的身體，若是散盡真氣，只怕將會……”
“哎，無妨。反正老衲資質(zhì)不如玄慈師弟，困在先天七重已有二十年，今生恐怕都無望證得‘羅漢’境界，延長壽命了。不如成就后輩，也是一樁美事?！?p> 玄虛大師擺手說道，隨即他看向蘇橙，問道：“法藏，你可愿意？”
“這……”
蘇橙一怔。
他沒想到，自己只是為了找個借口名正言順的進(jìn)入藥王院簽到，可是，這個借口太過于偉光正，以至于竟然讓玄虛大師動了收徒之心！
而且，還做到了如此地步！
畢竟以修為灌頂，散盡真氣意味著什么，不言而喻！
“萬萬不可！”
另一旁，還未等蘇橙說話，玄悲大師就連忙攔在玄虛大師身前，阻止道：“玄虛師兄，不是這么簡單的。法藏此子，心性我也喜愛。但是他根骨奇差，就算師兄用修為灌頂，強(qiáng)行改變他的體質(zhì)，也未必能夠讓他擁有可以修煉的資質(zhì)。不如將其安排到證道院……”
“師弟，你此言差矣。我佛門，應(yīng)該看重的并不是出身資質(zhì)?！毙摯髱熣f道：“以此子佛性，即使資質(zhì)不佳，也有成佛之資。豈能因為肉身苦楚，就斷送一名佛子的前途……”
玄悲大師頓時就要反駁。
但在這時，蘇橙卻突然開口：“玄虛師叔，我不愿意。”
“什么？”
玄虛大師頓時一愣。
旁邊的玄悲大師也是一怔，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但是卻同時也松了口氣。
畢竟玄虛大師，乃是少林寺“慈悲苦難，證道虛空”八大神僧之中，年齡最大，地位最高的一位。
若是他散盡修為自求圓寂，那對如今的少林寺，毫無疑問將會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但是玄悲大師也很好奇，為什么如此機(jī)緣，蘇橙竟然都會拒絕……
“玄虛師叔，我聽玄悲師叔的意思，為我洗髓伐經(jīng)，很可能會付出很大的代價。那如果因為我而導(dǎo)致師叔圓寂，那，與我親手殺了師叔又有何異？”蘇橙說道。
“這個，你無需擔(dān)心。人終有一死，就算是證為羅漢果位，也不敢保證自己能夠長久永生?！毙摯髱熝壑谢腥唬f道：“何況，若是能夠用自己短暫的壽命來成就一位少林寺未來的高僧。對老衲來說，乃是榮幸。豈不聞佛祖割肉喂鷹，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蘇橙搖了搖頭：
“佛祖割肉喂鷹，乃是遵從本心，兼并慈悲。佛曰：不明本心，萬法成咎。小僧若是因為執(zhí)著于武道修為和人生前途，就可以違背本心。那么即使日后就算法力無邊，也只會墮入無邊煉獄。請恕小僧直言，師叔，你未免著相了！你此舉乃是將肉送于我口，并非讓我成佛，而是讓我入魔！”
蘇橙的話震耳欲聾，讓玄虛眼中頓時浮現(xiàn)出了幾分驚詫。
玄悲大師，也同樣心中震動。
半晌后，玄虛大師似乎才嘆了口氣，緩慢說道：“罪過，想不到老衲修行佛法六十余年，心境竟然比不上一個小沙彌。險些釀成大禍……”
對蘇橙的話，玄虛深以為然。
真氣灌頂，改變資質(zhì)。為了少林寺，這本是沒什么的。但是自己太急了，看到了一個心性穩(wěn)固，慧根極佳的弟子，竟然便想著自己修為難以突破，要將一切都托付給弟子。
這不單單是對自己，就算是對法藏。也未免太過分了。
幸好法藏并未被這虛幻迷惑，反而佛心堅定，啟發(fā)了自己。否則，莫說此舉不能成功，就算成功了，佛心已破，未來很可能也只會多出一個執(zhí)念深沉、走火入魔的佛門禍患！
“法藏，你說的極對。是老衲錯了，阿彌陀佛……”玄虛大師雙手合十，誦念佛號。在這一瞬間，他甚至覺得，自己的心境有了些許提升！
僅僅是對方的一番啟發(fā)，竟然讓自己的執(zhí)念瓦解。未來有了一線能夠突破的希望！
當(dāng)然，對于玄虛大師的這些想法，蘇橙完全沒有想到。
他之所以拒絕玄虛大師，也不是因為那么崇高的理由……
如果他真的只是一個沒有資質(zhì)和前途的雜役僧，那說不定，還真的無法拒絕玄虛大師的這個提案。但是自己有純陽體，身心雙修，練了這么多神功。少林寺武僧對自己也已經(jīng)沒有任何誘惑！
若是答應(yīng)了玄虛大師，且不說自己的純陽體和各種功法有暴露的風(fēng)險，引發(fā)猜忌。就說這振興少林的重任落在自己身上，就已經(jīng)夠受的了。以后估計都沒法離開少林還俗了。
那不符合蘇橙的理想呀……
傍晚，蘇橙回到了藏經(jīng)閣，遠(yuǎn)遠(yuǎn)看去，發(fā)現(xiàn)藏經(jīng)閣外面站著兩個人影，似乎除了慧塵大師，還有一個人。
仔細(xì)一看，竟然是玄慈方丈。
他假裝沒有看到，等玄慈方丈離去之后，才緩慢地走過去。
“慧塵大師，我回來了?！?p> “嗯……”
慧塵點了點頭，看向蘇橙，眼中浮現(xiàn)了幾分復(fù)雜的神色。
有遺憾，有欣慰，也有感慨……
“今天的事情，我都聽說了。法藏，你看到演武大典上那些少林寺的后起之秀，優(yōu)秀弟子，以及他們的天資。難道不羨慕嗎？”
演武大典上那些弟子的天資？
我羨慕他們？
蘇橙略微語塞，但是，總不能說自己的資質(zhì)更強(qiáng)，更逆天，甚至連神功都學(xué)了不止一門了吧？
他想了想，片刻后，緩慢說道：“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
……
……
少林寺后山，達(dá)摩洞，法戒眼中帶著幾分復(fù)雜的神色踏入洞中。
隨著業(yè)力纏繞，一個陰翳蒼老的聲音響了起來：“怎么了？”
“師父，我……”法戒將今天在演武大典上的事情說了一遍。
“哼！就因為這個，就讓你猶豫了？愚蠢至極！”
那陰翳蒼老的聲音似乎勃然大怒：“你別忘了。一年前你是遭受到怎樣的對待的！如果你沒有老夫我這一年的指導(dǎo)，以區(qū)區(qū)后天四重境界出去，難道他們還會如此對你嗎？只有實力，才是最真實的。如果你是一個廢物，就算做的再好，也不會有人將你看在眼里！”
“少林寺那幫禿驢，假仁假義，虛偽無比。他們只看實力，不看心性。難道他們會因為所謂的佛法，就舍棄生命，去成就你的未來嗎？呵呵呵呵……”
法戒聽了這聲音的話，周身的佛光緩慢地化作業(yè)力，無盡業(yè)障開始纏繞了起來，而他那復(fù)雜的目光也逐漸被陰狠取代：“師父，你說的不錯。那幫禿驢以前那樣對我，連吃口肉，都特么不讓，還要將我杖責(zé)令我面壁。此仇不報，我誓不為人！！”
“很好?！?p> 蒼老陰翳的聲音，這才仿佛滿意了幾分：“一年時間，這一年時間我教你一門滔天魔功。讓你真正突破到先天境界，而你，則要去幫我做一件事……”
法戒離去之后，達(dá)摩洞深處的無邊業(yè)力，逐漸化作一張怪臉：“可惡的禿驢，跟八百年前的那個蠢貨一樣，竟然要違逆老夫。若不是舍利塔里的那人即將破塔出世，老夫正值用人之際，早就將你挫骨揚(yáng)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