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星辰和夏樊剛走到圖書館門口,就看到遠處的肖雪泥匆匆忙忙地跑過來。
“夏樊,你去哪里了呀?可擔心死我們了!”肖雪泥顧不上喘氣,抓著夏樊的手臂檢查了一遍又一遍,“沒出什么事吧?”
“我能出什么事?你們學校挺大的,就是迷路了?!毕姆奶摰匦π?,他才不會讓別人知道,這不過是他為了見一個人的惡作劇。
“我都要嚇壞了!”肖雪泥重重一拳打在夏樊的胳膊上,后怕地濕了眼眶,“沒事就好!”
夏樊被肖雪泥的反應(yīng)嚇到了,手足無措地問:“你哭什么?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肖雪泥抬手擦了擦眼淚,結(jié)巴道:“我就是太害怕你出事了!然后……然后現(xiàn)在看到你沒事又特別高興,總之,沒事就好……”
陸星辰看著肖雪泥語無倫次的樣子,心想,肖雪泥對夏樊的喜歡,是不是會隨著歲月的流逝而加深?她又偷偷瞟了一眼正在安慰肖雪泥的夏樊,在心里對自己說,他們青梅竹馬,真的挺般配的。
最后,她對他們說:“我先回宿舍了?!?p> 她的語氣太虛弱,沒有人聽到。
后退一步,也沒有人發(fā)現(xiàn)。
陸星辰低下頭,輕輕地笑了,這不是她想要的結(jié)果嗎?
她索性轉(zhuǎn)身離開,為他們騰出空間。
剛走幾步,夏樊的聲音就從身后傳來:“陸星辰!”
她站在原地,沒有回頭。
他問她:“明天一起回凰城嗎?”
還沒等她做出反應(yīng),肖雪泥已經(jīng)遺憾地告訴夏樊:“星辰明天上午有課,下午又答應(yīng)了幫同學補課,回不去了。”
夏樊沒有理會肖雪泥,盯著她的背影,他只想聽她的回答:“真的不回嗎?”
她要回的,為了媽媽,她要去清水鎮(zhèn)的白陸小學找校長。
可是,她不會和他一起回。
陸星辰深吸一口氣,故作鎮(zhèn)定地轉(zhuǎn)身,不咸不淡道:“我下次再回。”
話了,她也不給夏樊再多說的機會,表面淡定實則倉皇而逃。慶幸的是,那時候章明晨也剛好趕到,開啟了新的話題。
陸星辰走著走著,就撞到了懷里抱著課本的白杉。
路燈昏黃,樹影搖晃,她還是從白杉的眼神中捕捉到了她將剛剛那一幕盡收眼底的蛛絲馬跡。
白杉撞見了她的口是心非,撞見了她的百結(jié)愁腸,撞見了她的難以啟齒。
她所有的小心思,都被白杉撞見了。
此時此刻,陸星辰只覺得自己變得更加狼狽。
白杉走在她旁邊,陪她一起回宿舍。
過了許久,白杉才緩緩開口:“那個男孩,不是我們學校的吧?”
“嗯?!标懶浅皆G訥地點頭。
白杉繼續(xù)問:“你和你朋友都喜歡他?”
如此赤裸的問題,從白杉嘴里說出來,其實一點都不奇怪,可陸星辰還是小看了白杉一針見血的功力。
她干笑幾聲,否認:“我沒有。”
“他長得挺帥的?!卑咨驾笭栆恍Γ四终f,“我還以為你會為了他放我鴿子。”
“白杉?!标懶浅襟E然停下腳步,表情誠懇地望著身邊的人,“不好意思,我還是想回家一趟?!?p> “因為他?”
“不是?!标懶浅节s緊搖頭,解釋說,“真不是因為他,是我自己的事情?!?p> 白杉看著陸星辰沉默了一會兒,才不冷不熱地開口:“想回就回吧!我尊重你,就像你尊重我一樣?!?p> ***
回到宿舍,陸星辰給蘇話打電話,將夏樊說的一切告訴了蘇話。
她趴在宿舍陽臺的欄桿上,望著漆黑的夜空,心底亂成一片:“所以你知道白陸小學的存在?那之前為什么不告訴我?”
蘇話輕輕嘆了一聲,勸道:“星辰,放手吧,不要查下去了。”
陸星辰已經(jīng)不記得,這是蘇話第幾次勸她放手了。
她不明白:“為什么?難道你不想知道我媽媽是被誰害死的嗎?”
“我是怕……”蘇話支支吾吾,“怕就算知道了,我們什么也做不了?!?p> “我不怕?!标懶浅綌蒯斀罔F,“學校是我媽媽唯一的遺產(chǎn),我想知道學校現(xiàn)在的盈利都被誰收了,校長肯定知道?!?p> “你懷疑白家?”蘇話在電話那頭皺緊了眉頭,“可是當年白松已經(jīng)聲明過不會接受白陸小學的任何盈利?!?p> “你當初不是也懷疑過嗎?白松說的話,你信嗎?”陸星辰閉了閉眼,想起她當年去見白松的場景,心底騰起一陣陣涼意。
她又怎會忘記,在那樣一個雨夜,她的親外公白松竟然不念及血緣關(guān)系,執(zhí)意把她逐出家門,甚至還冠以她騙財產(chǎn)的罪名?
“可白松畢竟是你媽媽的父親,哪里有父親會害死自己的女兒的呢?”蘇話頓了頓,又說,“星辰,算我求你了,不要再查下去了,真相有時候真的沒有那么重要?!?p> 蘇話的語氣,多了幾分無奈和懇求,甚至還有一絲絲的慌張。
陸星辰還是不明白。
真相也許沒有那么重要,可死去的人,是她的媽媽,怎能不重要?
“你以前不是這么說的……”陸星辰搖頭,情緒有些激動,“當初是你說,不能讓我媽死不瞑目的!”
電話那頭的蘇話無奈到了極點:“那是因為你當時知道你母親已經(jīng)去世后就一蹶不振,追查真相不過是讓你重新振作的理由!星辰,當初我這么說,完全就是為了讓你好好生活,別讓你父母失望?!?p> “現(xiàn)在放棄真相,我就能好好生活了嗎?”陸星辰固執(zhí)地說,“死去的人是我媽媽,不是別人!我連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怎么好好生活?”
蘇話沉默了很久,都沒有再說一句。
她似乎在僵持著什么,陸星辰能感受到,她想讓她主動放棄。
但這對她來說,不可能的。
哪怕是蘇話和她冷戰(zhàn),她都不會放棄。
“蘇話,明天我還有早課,先睡覺了,你也早點休息。”陸星辰失望地掛了電話,轉(zhuǎn)身,才發(fā)現(xiàn)宿舍已經(jīng)熄燈,幾個舍友已經(jīng)酣然進入夢鄉(xiāng)。
周圍昏暗不明,只有身后那一抹月光亮得純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