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驪聽了直搖頭:“哎呀媽,那我覺得我單身也是不錯噠!起碼我想干嘛干嘛,管我爸媽急呢,反正不住一起,頂多回去耳朵邊上吵一吵,回來照樣獨來獨往。”
君憐笑道:“該找還是要找的,現(xiàn)在你還有資格仗著年輕挑一挑,等到你年齡上去,你就算再漂亮好嘞,人家還是要考慮一下。有男人在邊上,生活也方便一點,一個人在家不會怕。還是得有個伴兒?!?p> 《圍城》里,蘇文紈孤傲,“把自己的愛情看得太名貴了,不肯隨便施與?,F(xiàn)在呢,宛如做了好衣服,舍不得穿,鎖在箱里,過一兩年忽然發(fā)現(xiàn)這衣服的樣子和花色都不時髦了,有些自悵自悔”。君憐覺得這比方打得很妙,早些年,姑娘們覺得“寧缺毋濫”,過些年,覺得“湊合”未免是壞事。
夢驪嘟起嘴:“湊合?我才不呢!要是找到個不合適的,還不如獨善其身?!卞舵厅c頭稱是。
喬楚心想,哼哼,你們這么想好了,剛談戀愛的時候想著有男人生活方便,住久了,恨不得男人滾到門外去,見一次煩一次!
奕雪心想,一個人在家怎么會怕呢?一個人多自由啊,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干嘛干嘛,不用和另一個人商量。干嘛要找個男人呢,多累贅?。?p> 女性步入婚姻后得挑起生育、養(yǎng)育孩子的責(zé)任,家務(wù)活似乎是婦女的天職,哪怕職業(yè)女性,回到家中依然承擔(dān)了大部分的家務(wù),而男人能以勞累為由窩在沙發(fā)上看電視。
“三從四德”在當(dāng)今社會依然被奉為圭臬,教條太多,束縛太多。教育讓女性獲得知識的同時,開啟了更多的夢想,可是在以孩子為核心的家庭面前,夢想常常被“男主外女主內(nèi)”的思想攪擾得游移不定,甚至被荼毒得無影無蹤。
女性一生中可能會經(jīng)歷多個職業(yè)斷層:剛步入社會時從事的是全職工作,有了孩子之后可能由于種種原因放棄了工作或只能尋找兼職,待孩子成長到一定階段,繼續(xù)全職。
這種生活,想想都恐怖!
宥嫣問:“你真的不考慮覃老師嗎?”夢驪說:“這話你該去問人覃老師,難道我考慮了,他就跟我怎么地?不要老是追問我,我是女孩子?!?p> 喬楚樂道:“咦,各位,看看我的閱讀理解有沒有錯哈——剛才,她的意思是,其實我對覃老師早就芳心相許,就看人家愿不愿意啦?”
奕雪笑道:“沒錯,滿分!”
宥嫣說:“那正好啊,我問過了,他覺得你人蠻好的,就是不知道你的心思?!眽趔P冷笑道:“他都沒找我過,難不成想越過中間所有環(huán)節(jié),我同意了,他就馬上結(jié)婚?開玩笑!”
宥嫣點頭說:“是的,他在戀愛這塊確實夠木。我明兒就跟他說,咱阿驪本意是可以的,但是你得主動哪,誰讓你是男生?!眽趔P說:“越聽越不是味兒,算了,這事你別管了?!?p> 宥嫣說:“送佛送到西,媒人做到底,我還想穿你們買的紅娘鞋呢?!眽趔P笑道:“那你別指望了。我這人是很被動的。就目前情況來看,我跟他沒戲,至少在性格上就不合適。”
這是她的性格所致。在人際交往上,她從來不主動,而是習(xí)慣別人來找??墒?,有誰會總是來找你呢?萬一對方也是一個相當(dāng)被動的人,兩人就是會錯過。她不禁笑,沒錯,我錯過的人還少嗎?一生中,注定有那么幾個人是留不住的。每個人都是有自己的未來的。
想著,她喝了一大口酒。
君憐瞥到墻上自己的畫作,忽地愁思上涌。寄給穆老師的作品,雖然得到了老師的表揚,卻在市場沉寂了幾個月,她不得不告訴自己殘酷的事實:老師只是鼓勵她,實際上,功夫沒到家,同志仍需努力??陕?,愈發(fā)感覺繪畫跨不過去了,好像水平就停滯在此階段,再難有突破,不勝懊惱。她也悶喝了一大口酒,亦苦,亦甜,亦酸,亦澀,恰如人生。
酒的確是好東西,包括人在內(nèi)的許多動物都偏愛這種飲品。古時凱爾特人喝著啤酒時,或許會笑話所謂的文明之地對啤酒的褻瀆,這被柏拉圖稱為智者發(fā)明的佳釀,能稀釋人生諸多苦楚。
李白,這個豪邁的酒鬼,唱道:“古來圣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不知酒在他的千古留名上占了多少分量。哦,梵高的藝術(shù)生涯可是伴著酒味兒呢!
正所謂小酒怡情,酒精會牽引神經(jīng)朝著歡快的國度悠然而去,高唱“今朝有酒今朝醉”。
海量過后,神經(jīng)便群魔亂舞了,來點抗利尿激素,讓你坐一會兒跑一趟廁所;口干舌燥,更想喝酒;手足無力,不聽使喚;眼神迷離,昏昏欲睡;你感到熱,其實這時候血管擴張,正是散熱之時;有人大哭大鬧,吐人一身算是客氣的,在嘔吐物里玩耍才是后知后怕的……
人們被酒精攝魂時,鮮少有理性去考慮這些情況。在不知不覺中麻痹神經(jīng)預(yù)支點歡樂,管它后面有什么劇情,更別說什么喝酒傷身的后果了。
“這位仁兄,你干嘛呢?”喬楚看她出神,問道。君憐笑笑,說:“沒什么呀,突然覺得,酒也蠻好喝的。大伙兒靜靜,聽我吟詩一首!人美可以省萬步,人丑就該多讀書,讀書不定展宏圖……嗯……嗯……唉,天街小雨潤如酥!”
宥嫣笑道:“這種破詩,一聽就是阿驪的風(fēng)格!”夢驪不服道:“這種破詩,阿驪怎么有臉做出來?”君憐聽了,笑著要打她。
夢驪舉手擋在面前,笑得肩膀直顫:“我說錯了,好詩,好詩!”沒想到淑女也打人,喬楚趕緊拿手機拍視頻,日后沒事兒就拿出來樂樂。
看到手機對著她,君憐把頭偏過去,手?jǐn)[V字,樂得大伙兒仰天大笑。
“你們好吵啊,我都聽不到了。”早就坐在電視機前看《螺絲釘》的幽幽嚷道。大人們相視,笑了笑,坐下,倒酒、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