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河底的死尸
徐韻看著狼狽為奸、沆瀣一氣的師徒,有心想跟周方唇槍舌戰(zhàn),又見周清喜一個勁地沖他使眼色,縱使自己如何怒氣沖天,也必須在這一刻強(qiáng)制性熄火。
先不說周方是長輩,但沖著周清喜平時對他還不錯的份上,不給僧面給佛面,這個委屈也必須忍了。
“閃開!趕緊閃開!閃開……”一陣緊促的馬蹄聲,與馬鞭聲的嘶鳴,外加馬夫的吼叫,緊接著出現(xiàn)一輛疾馳奔來的豪華馬車。
駕馭馬車的一匹赤紅色的馬,近乎瘋狂。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本就擁擠的街道,頓時騷亂起來,人群四散逃竄,時不時傳出婦孺的驚叫聲,如果稍有遲慢,有可能被馬車碾壓過去。
徐韻看出這是赤紅馬受驚的緣故,仗著自己一身不錯的武藝,幾個旋轉(zhuǎn),就穿到了馬背上,用力勒緊了韁繩。
片刻,隨著赤紅馬嘶鳴之后,前蹄翹起,驟然停下,馬車重心不穩(wěn),晃了幾晃,險些有翻過去的危險。
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還好有幾個大膽的壯漢,一起涌了過去,及時扶住了搖搖可危的馬車,這才避免了一場災(zāi)難。
這時的赤紅馬也已經(jīng)穩(wěn)下心神,連踏了幾下蹄子,咻咻地喘著粗氣。
馬夫平定了一下余驚未了的心,便轉(zhuǎn)身撩開馬車的門簾,從里面走出來一位短小胡須,濃眉大眼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亂的衣袍,站直身子,掃視了一眼周圍,這才向徐韻和那幾個幫忙的壯漢深深一躬:“馬匹受驚,如果不是各位恩公幫忙,后果將不堪設(shè)想。
再此,多謝各位!多謝各位……在下還有急事等著處理,就不能多耽擱了,多謝!多謝!”
中年男子說完,又返回到馬車?yán)锓畔麻T簾,隨即,一聲馬夫的吆喝,馬車緩緩馳行。
徐韻又回到周方的面前,并向呆愣的大家介紹著:“此人是戶部右侍郎韓武斌……噢,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戶部尚書了,剛剛官升了一級?!?p> 柳凌完全忘記了與徐韻的一番糾葛,從周方的身后站了出來,凝視著馬車遠(yuǎn)去的背影,思緒萬千。
這個韓武斌對她太熟悉了,與父親同朝為官,級別不相上下,有多次在家里做客,她豈能對此人陌生。
今時不同往日,父親身陷囹圄,而人家則是平步青云,縱使天有不公,又能向誰鳴冤?
至于韓武斌能夠坐上戶部尚書,柳凌確實沒想到,現(xiàn)在忽然看到此人,有一種說不出的不適,由此也讓她想起了整件事的受益者……
如果父親沒有遇到今日的無妄之災(zāi),戶部尚書的權(quán)位將落在父親頭上,也就是說韓武斌便沒有機(jī)會,
相反,最終的受益者卻成了韓武斌……
柳凌越來越感到事情隱藏著一個巨大的陰謀,韓武斌應(yīng)該是她要查的第一個目標(biāo)。
……
“不好了!不好了!又死人了……”一個小捕快氣喘吁吁跑過來,停在周清喜的面前,再之后的話,已然說不下去了。
一提到命案,這是周清喜最為懼怕的事情,案情的發(fā)展,與烏紗帽緊密相連,稍有差池,自己十年寒窗苦讀不僅白費(fèi)工夫,弄不好連小命都給交代了。
還沒從受驚馬的事件中返過神來,又突然來這么一出,更讓周清喜神色惶遽。
色如死灰的周清喜轉(zhuǎn)向周方:“爹啊,你看這前一個兇殺案還沒理出個頭緒,接著又死人了,明擺著是不想讓你兒子安生一會。你如果想保住你兒子的小命,以后就不要在床上躺著了,好不好?”
周方瞥視了一眼欲哭無淚的周清喜,沒好氣的斥責(zé)道:“看你那沒出息的樣!之前你是少見了死人嗎?這一會怎會這樣膽怯?你……行行行,我?guī)湍氵€不行吧?我這輩子是不是欠你們的,一個是你,一個是你師妹……”
被無辜牽連的柳凌聽不順耳,辯駁道:“師父,你要數(shù)落師兄,可別扯上我啊……喂,師父,你欠我什么?莫不是欠我銀子?”
“臭丫頭!”周方舉起巴掌,毫不猶豫地拍在柳凌地頭頂上,“就你跟錢沒仇,天天都想算計我腰包里的銀子,對了,你今天答應(yīng)我的山珍海味還沒有兌現(xiàn),一定要記帳上。”
“也不知是誰算計誰的銀子,饞嘴的老頭?!绷钃崦淮蛲吹念^,上嘴唇與下嘴唇不停地碰撞,沒人聽得出她小聲嘟囔的是什么。
……
京城之大,與別的州縣相比,要超出幾十倍,甚至幾百倍,城外不僅有望不見頭的護(hù)城河,就連城里也是大河小河互相串聯(lián)。
雖然河水淺薄,倒是比不了江海那么深邃,當(dāng)然看不到什么巨型船只,但是漂浮幾十條小船、中型花船,方便游玩、或者抄近路的人驅(qū)使,還是不在話下。
東城縣與北城縣管轄的交界河,中間連接著一個很長的石拱橋,百姓盡可以來去自如穿梭于兩縣之間,河岸上方的兩側(cè),店鋪繁多,人來人往,不比大街上少了多少熱鬧。
此時,晴空麗日,陽光燦然!
岸上圍堵了眾多的百姓,他們每個人的臉上卻少了平日的笑臉,神情嚴(yán)肅,死死盯著不遠(yuǎn)處躺著的一具尸體。
原本這交界河屬于兩縣,尸體也是在石拱橋最大的橋洞,緊挨著壁沿的水底下發(fā)現(xiàn)的。
北城縣令為了推脫,不想粘手這么大的麻煩,便以石拱橋中央為界,而發(fā)現(xiàn)尸體的位置,偏向東城縣的地界,案情當(dāng)然也要由東城縣來解決。
周清喜百口莫辯,只能自認(rèn)倒霉。
一個二十有余的年輕船夫,臉色黝黑,身著樸素,短衣長褲布滿了皺褶,全身上下濕漉漉的,顯然是剛從水里爬出來的。
船夫向周清喜彎腰一躬:“回稟大人,我們本是小船,每天來往行駛不少于幾十趟,就為了客人的喜好。
平時過橋,由于橋洞狹窄,我們都是有順序的,一向以單排度過,以防碰撞,會有翻船的跡象。今天的天氣尚好,坐船游玩的客人也比較多,船只相應(yīng)的擁擠了些。沒料到小民的時運(yùn)如此之背,偏偏碰到一個性急的主,非要小民從一旁擠過去。
為了銀子,小民也只能違背平時的規(guī)矩,不料行駛橋洞的長度不到一半,卻怎么也走不動了,小民只以為是離橋洞的壁沿太近,而觸了礁,便親自跳下水查看,結(jié)果和壁沿并無關(guān)系,而是水下多了一塊巨型石頭。
小民竭盡全力,好不容易才把石頭搬離船身,誰曾想,突然就漂上來一具死尸,虧得是在人來人往的白天,不然,小民定會被嚇?biā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