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成吃完飯后,就又被林三帶回了屬于她的廂房,
路上,陸成就確定了一件事情,不管胃好不好,飯還是軟的好吃,而且還吃得格外舒適。
若是不考慮此刻體質(zhì)虛弱,就留在趙家成了入贅的女婿,天天被趙柔和婉兒這么伺候著,日子也會過得非常舒坦。
林三一路走過,都恭恭敬敬的,禮數(shù)盡全,并沒有因為外面的閑言碎語就對陸成態(tài)度不好,也并沒有因為自己是趙拓?fù)涞臅缃褚讶豢梢悦撾x書童的身份就有所倨傲。
“公子,這邊請,不知下午給您送的書可都看完了?”
……
陸成與林三等人都走后,趙柔再屏退了眾人,然后就要幫著婉兒收拾,并且一邊說:
“婉兒,你我自幼長大,你雖是我侍女,但你我實則情同姐妹,即便是父親也是當(dāng)你作女兒一般看待,你與我同座吃飯,其實并沒有什么不妥之處?!?p> 婉兒每次都是等到趙柔吃完之后,才躲進廚房與韓媽媽一起吃飯。
婉兒抬頭,趕緊阻攔了趙柔要伸手撿碗筷的動作,回說:“小姐,這哪里是你該做的事情,你這樣我以后在趙府就沒事情可做,飯都沒得吃了?!?p> 攔過了趙柔后,她才又認(rèn)真地說:“我知道小姐當(dāng)我是姐妹,也知道姥爺當(dāng)我作女兒一般看待,那是小姐和老爺對我好。”
“可婉兒不能不懂事,我能夠活下來,而且還能穿這么好看的衣服,比其他府邸的侍女都要好看的衣服,都是小姐和老爺?shù)暮??!?p> “從小我父母就過世了,他們是餓死的,臨死前雖然把我送走了,但我知道他們是不想讓我也和哥哥那樣餓死,”
“我能吃得飽,穿得暖,就已經(jīng)要感念趙柔姐姐很大的恩德了,”
“而且我也沒做什么呀,平日里漿洗衣物,端茶送飯的事情,都是韓媽媽和管家他們做了,我也就平日里與小姐一起說說貼心話,再就是小姐你的御用藥童。”
“這有什么不好的,難道我不和柔兒姐姐你一桌吃飯,小姐就不對婉兒好了嗎?其實是一樣的?!?p> 婉兒一句話里面用了好多個不同的稱謂,
話聽起來有些傻,但也很本真,讓趙柔聽了頗為有些感動,她走上前拍了拍婉兒的背。
“我一輩子都拿你當(dāng)妹妹的?!壁w柔認(rèn)真說。
婉兒卻皺了皺眉,小心道:“小姐,那你應(yīng)該不會怪我剛才問陸公子要不要帶你去詩會這件事情吧?”
“其實婉兒早就知道小姐私下里除了在看醫(yī)術(shù),還在看詩詞歌賦這些,小姐的文采也是頗為不錯的。”
趙柔輕敲了婉兒一下,羞紅了臉:“你不要胡說,我那只是打發(fā)消遣時間??刹皇菫榱??!?p> 趙柔話未完,婉兒先是委屈地摸了摸頭,又趕緊道:“好,小姐絕對不是為了陸公子讀書的,只是為了讓自己成為一個大家閨秀,婉兒知道啦?!?p> “只有大家閨秀,才能配得上?!?p> 趙柔聽婉兒說得越發(fā)過分,趕緊來撕她的嘴,嚇得婉兒趕緊‘逃命’,一邊喊著:‘救命啊,小姐要殺人了?!?p> 兩人打鬧了一陣,趙柔才累得大喘氣,而后聲若細(xì)蚊地說:“婉兒,你說,我是不是表現(xiàn)得太。”
“太不像個女子了?”
“外面有很多人都說師兄他,他是。”
趙柔遲疑片刻,才說了最后幾個字:“吃軟飯的?!?p> 婉兒搖了搖頭,道:“肯定不是啊,如果我是小姐,我也會被陸公子吸引啊?!?p> “陸公子半路學(xué)醫(yī),才四年功夫,這掌藥的功夫只是稍遜于小姐,小姐當(dāng)年可是學(xué)了足足六年的基本功呢。”
“而且陸公子的文采也很出眾,如今已經(jīng)快是秀才老爺了,”
“這樣的公子,哪家大家閨秀不喜歡,只是陸公子平日里一心只想讀書,不在乎這些虛名而已?!?p> “就是。”
“就是有一點不好。”
“就是對小姐不怎么好?!蓖駜汉苷J(rèn)真地說。
趙柔想起以前剛遇到陸成時,是她出游時,看到陸成蹲在了石巷里的青石板上讀書,那時候是冬天,他穿得非常單薄,身材本就瘦弱,在寒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雙手不斷搓動,但雙眼一直都未離開過書。
趙柔也還記得,她當(dāng)時之所以能夠把陸成‘騙’到醫(yī)堂里來,就是對他說可以安心讀書。
陸成一直只想讀書,并不在乎外界的流言蜚語,從不去解釋什么,雖然在趙拓?fù)涞膹姳浦拢瑢W(xué)了幾年的醫(yī),稍有所成,每半旬要在醫(yī)堂里坐診五日以抵拜師、住房、吃食等用資的花費。
但陸成依舊能夠把那些醫(yī)理學(xué)得非常好,
而且年紀(jì)才不過十五歲,就一舉過了童生,若不是去年參加府試的路上因身體發(fā)病錯過了,說不定那時候就是秀才功名了。而且今年再去參試的時候,也再次發(fā)了病。
每次錯過,就只能再等一年,
至于說陸成對自己不好,那也只是相對的,
假如以青梅竹馬或是互相傾慕的對象來看,他的確非常冷淡,不解風(fēng)情,
但若是以恩人或是師兄妹的角度來講,陸成則沒有任何失禮之處,也并不是每一個人的溫柔,就必須要得到對方的等價回報。
陸成只是個醉心于讀書,不解風(fēng)月的書呆子而已。
趙柔想起這些,有些無奈,但沒太過傷感,只是又敲了婉兒一下,“以后不許再說類似的話。不要被外面的流言蜚語給帶偏了,以為這就是真的。”
“我對他好,那是我愿意和心甘情愿,他不對我一樣好,那是不識得,也不是必須,”
“這又不是什么生意,換來就能夠換去的?!?p> 這下有些重,婉兒雙手摸著丫鬟角之間的頭皮,揉了揉,弱弱地說了聲:“知道了?!?p> 緊接著又說:“小姐,這一次陸公子竟然答應(yīng)了帶你一起去那詩會,你說有沒有可能陸公子已經(jīng)變了性子?或者是他終于明白了什么呀?”
婉兒的眼睛睜得大大的。
趙柔一時間眼角也散大了幾分,有喜有憂又有害羞地說:“我也不知道呀!”
總歸里,趙柔能夠感覺到一點,
自從那一次的醒來,陸成就與以前略有些不一樣了。
這樣的不一樣,讓趙柔有些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