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玉樓
錢玳將這套三陽霸刀舞得浩浩蕩蕩,如同江河奔騰般氣勢磅礴,自有一種勢不可擋的宏大聲威。
刀光凜冽,仿佛可以斬破任何阻礙,所向披靡。
錢玳全身心沉入其中,一心習(xí)練刀法,手上動作越來越純熟,逐漸形成了肌肉記憶,他根本不需要去刻意回想技巧,便可以自然而然的將一刀又一刀斬出。
一個時辰之后,錢玳覺得自己的刀法已經(jīng)足夠熟稔,便陡然收刀。
他臉不紅,氣不喘,身姿如青松般筆挺。
刀勢一收,整個人的氣息剎那間平靜下來,給人一種清淡雅致的感覺。
與適才練刀時的霸氣絕倫,形成鮮明對比,仿佛轉(zhuǎn)眼變了一個人。
動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房間內(nèi),那名絕美女子,見此情景,不禁拍手贊道:“好!”
錢玳作為明勁武夫,耳聰目明,練刀時便已察覺女子在觀看,不過他當(dāng)時并未在意。
此時乍聞女子叫好,不由得扭頭看去。
那是一張讓人驚艷的容顏,雙目似一泓秋水,隱有柔波蕩漾,柳眉如黛,瓊鼻秀挺,朱唇紅潤,皮膚白皙猶如梨花,五官美得驚心動魄,只是不知為何,她眉目之間似乎鎖著一抹淡淡的憂愁。
之前由于事情忙亂,錢玳并未來得及欣賞女子,這還是首次如此仔細(xì)地看清她的容貌。
他不禁一呆。
美,實在是太美了,這種美不艷俗,不華麗,恬靜端莊,清新溫柔,天然去雕飾。
女子見到錢玳一副呆瓜模樣,不由得遮嘴一笑。
嬌笑聲把錢玳驚醒,他搖頭一笑,自嘲定力不夠。
他轉(zhuǎn)身走回東廂房,換了一件衣衫,整理了一下全身打扮,便來到正房內(nèi)。
女子似乎早知錢玳會來,端坐在房間中一把梨木椅子上。
見到錢玳走來,女子輕盈起身,福了一禮,輕聲道:“妾身多謝大人搭救?!?p> 錢玳擺擺手,笑道:“無妨,不必多禮?!?p> “敢問姑娘芳名?”
女子輕笑道:“妾身姓孟,因家中排行老三,閨名孟三兒,不過我素來不喜歡這個名字,自號玉樓?!?p> “另外,妾身今年二十八歲,婚配已有一年,可不是姑娘了?!?p> 聽到女子自報家門,錢玳心下恍然,原來她就是孟玉樓,那個原著中最清醒溫和的女子。
錢玳定了定神,搖頭道:“二十八歲又怎樣,這可是女子一生中最好的年齡?!?p> 孟玉樓聞言,一雙美眸陡然睜大,這種話她從來沒有聽過。
在這個世道,人們普遍的看法是,女子二八年華才是最好的年齡。
對于女子來說,二十八歲絕對不是個好聽的年紀(jì)。
“大人好意,妾身心領(lǐng)了。其實大人不必安慰我,妾身對年齡看得不重?!泵嫌駱菧\笑。
錢玳張張嘴,本想說這不是安慰,是實話,但覺得有些東西可能解釋不通,這是時代差異造成的認(rèn)知不同。
“在下錢玳,算不上大人,只不過是本縣玄衣衛(wèi)一名青衛(wèi)罷了?!?p> “原來錢公子是為國為民的玄衣衛(wèi),妾身聞名已久,只是不曾見過真人呢?!泵嫌駱茄壑醒陲棽蛔〉暮闷嬷?。
錢玳被孟玉樓瞧的有些不好意思,轉(zhuǎn)移話題道:“夫人可否給在下說說,那妖怪是如何潛入房間的嗎?”
孟玉樓語氣輕緩道:“楊家以染布販布為業(yè),妾身的夫君楊宗錫,婚后第二天便急著去外地販布,不幸途中身亡,留下家業(yè)無人打理?!?p> “無奈之下,妾身只好上手主持,平日里十分忙碌。因今日過年,我便許眾伙計休息幾日,回家團(tuán)圓。幾個丫鬟小廝,也放他們?nèi)ソ稚贤嫠Hチ??!?p> “妾身心神疲倦,所以便早早睡下。哪想我越睡越沉,突然感到頭頂傳來一陣刺痛,妾身猛地驚醒,正好看到那黃袍人伏在我身上,欲行不軌,驚慌之間,只好大聲喊叫?!?p> 孟玉樓現(xiàn)在想來,仍然心有余悸,若非錢玳及時相救,自己定不會有好結(jié)果。
錢玳聞言,眉頭一皺,臉上現(xiàn)出疑惑之色,問道:“不知夫人當(dāng)時頭頂?shù)拇掏?,從何而來??p> 聞言,孟玉樓也面露不解,沉思片刻,忽然伸出素手從烏黑秀發(fā)中摘出一支金簪,喃喃道:“莫非是這金簪將我喚醒?”
錢玳瞧了一眼金簪,并未看出什么異常,說道:“夫人這支金簪有何特殊之處嗎?”
孟玉樓眼中現(xiàn)出回憶之色,開口道:“這是妾身十五歲及笄之時,姑姑送給我的禮物,從那以后,我再也沒見過她?!?p> “在下可否一觀?”錢玳問。
孟玉樓沒有拒絕,遞給錢玳,錢玳伸手接過。
不經(jīng)意間,二人的肌膚接觸了一下。
錢玳心神一動,旋即壓下這種異樣感覺,細(xì)細(xì)打量金簪。
肌膚接觸的瞬間,孟玉樓芳心一跳,似乎有一股電流傳遍全身,讓她身體一陣酥麻,暗暗看了一眼錢玳,心中發(fā)出嘆息。
其實,她有一個別人都不知道的秘密,一年前結(jié)婚那日,楊宗錫滿身酒氣的步入洞房,喝得酩酊大醉,倒頭便睡,并未與她行房。
因此,她始終保持著處子之身。
楊宗錫死后,有人勸她再嫁,但在這世道,再嫁女子是沒有資格當(dāng)正妻的。
孟玉樓雖然性格安靜溫柔,但她極有主見,她寧愿守寡自力更生,也不愿給人做妾,伏低做小。
但是她也知道,自己年齡不小,終究需要一個男人來依靠,因此,她一直處于一種自我矛盾的狀態(tài)。
今夜,危急時刻,錢玳如同天神般從天而降,將她救下,讓她免遭毒手,她的一顆芳心早已掀起了波瀾,她哪里見過這樣威武的男人。
方才,聽到錢玳“女人最好的年紀(jì)是二十八歲”的驚人之語,芳心猶如被大錘砸中,狠狠一顫。
不過,又想到對方是一名修行之人,自己作為凡人,有天壤之別,不由得暗暗嘆息。
錢玳哪里猜得出,孟玉樓居然有這樣一番復(fù)雜的內(nèi)心活動,他此刻完全被手中金簪吸引住了。
適才暗暗輸入一絲靈力,沒想到金簪的表面居然泛起一層淡藍(lán)色漣漪,顯然是一件品級不明的寶貝。
他將金簪遞給孟玉樓,沉聲道:“夫人,這支金簪,定要妥善保管,這應(yīng)該是一件法器,有危險預(yù)警的效果?!?p> “?。俊泵嫌駱菑淖栽棺园畜@醒,聞言驀地一愣。
錢玳笑著解釋道:“也就是說,夫人的姑姑,多半是修行中人?!?p> “姑姑是修行中人?”孟玉樓滿臉不敢置信,水潤的美目中透露出茫然之色。
“難怪,難怪姑姑始終神龍見首不見尾,只在我及笄那年回來過一次……”孟玉樓呆愣半晌,喃喃自語。
錢玳了解了事情經(jīng)過,也就不便再留,起身道:“夫人受了驚嚇,神乏體虛,不便多動。大年之夜,只好委屈夫人先在寒舍小住一晚,養(yǎng)足精神,明早在下送夫人返回楊府?!?p> 言罷,轉(zhuǎn)身離去,走回東廂房。
孟玉樓眼神溫柔的目送錢玳,心里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