冊封典禮結(jié)束的那晚,慕長瑾宿在桐花宮,燈影搖曳間,他看見鳳冠霞帔的步南歌坐在榻邊,眸光低垂掩住了那幾分傲氣,倒溫婉了許多。
“嫁給朕開心嗎?”
“陛下想聽真話嗎?”步南歌道。
“難道卿想欺君嗎?”慕長瑾玩笑道。
“妾志向在山川河海之間,不在這宮闈之內(nèi)?!彼?。
慕長瑾愣住了,半響卻又釋然地笑了笑,也對,如她這樣的女子,合該灑脫一生,怎么是這一方宮墻能困得住的。
“朕……”他終歸還是沒有再說什么,拂袖離去。
他迷了心地想要她待在自己身邊,卻不想忘記了她本是誰都無法據(jù)為己有的。
慕長瑾以為她會無心于后宮之事,但幾月下來,步南歌將后宮的事務(wù)處理得滴水不漏,絲毫沒墮了中宮的顏面。思及此,慕長瑾不知不覺走到了桐花宮前,殿前有兩個灑掃的小宮女,見了慕長瑾忙跪下行禮,步南歌許是聽見了動靜,從殿內(nèi)出來。
“陛下?!?p> “今日清閑,來看看你。”慕長瑾道。
甫一進了殿內(nèi),便聞見一陣濃烈的藥味。慕長瑾皺了皺眉,詢問步南歌。
步南歌道是前幾日不小心染了風(fēng)寒,太醫(yī)給準備的傷寒藥。
慕長瑾看著面前人瘦瘦弱弱的樣子有些心疼,她向來如此要強,連身體抱恙也不愿意讓自己知道,如若換了別的宮里的嬪妃,早撲進他懷里撒嬌幾句。
“朕今日留在桐花宮吧?!?p> “風(fēng)寒而已,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陛下不用在我這兒耽擱。”
慕長瑾嘆了口氣,“南歌,朕只是想留下來陪陪你?!?p> 步南歌愣了愣,卻也不再拒絕。
天色漸晚,宮人在殿內(nèi)燃起了燈火,慕長瑾還在案前看著折子,步南歌端著剛剛沏好的茶放在案上,只這樣靜靜立在一側(cè)并不言語。
“為何不說話?”慕長瑾終于開口問道。
“陛下做什么自有陛下的道理,妾不會插嘴?!?p> 慕長瑾揉了揉眉心,“替朕寬衣吧?!?p> 兩人在帳中睡下,侍奉的宮人都退到了殿外。
“南歌?”慕長瑾試探地問道。
步南歌應(yīng)了一聲。
“你討厭我嗎?”他沒有用“朕”。
步南歌聽見他這樣問的時候淹沒在黑暗中的身子僵了僵,卻又很快回答道:“南歌為何要討厭陛下?“
“可是你分明不肯對我放下芥蒂,我知道這不是你真正的樣子,你位居中宮這些時日,循規(guī)蹈矩,不偏不倚,這不是真正的你。南歌,我想看見的是那日在御花園那樣的你,灑脫不拘,在我眼里渾身都是掩不住的光芒。我寧愿你在我面前任性而為,像天下任何一個女子在丈夫面前那樣。“慕長瑾說道,”你嫁給我那日你說的話我還記得,我怪自己為了私心想占有你,覺得你本該是捉不住的飛鳥,而是我把你關(guān)在籠中,你的才情不比朝堂上的男兒差,我多想看見你達成所愿啊,可是我又嫉妒得緊,想你眼中灼灼的光芒只給我一個人看……南歌……“
步南歌許久沒有說話,只有一聲嘆息散開在濃重的夜色里。她轉(zhuǎn)身輕輕抱住身側(cè)不知何時陷入睡意的男人,用極低的聲音道:“南歌已是陛下的皇后了,不屬于別人……”
次日一早,步南歌醒來的時候慕長瑾已經(jīng)離開了。她躺在床上,看著帳外冉冉升起的一縷縷紫煙,又想起昨夜他說的那番話,不知是不是睡意濃重時的胡話。
南歌,他是一國之君,怎么能把心許給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