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春禾不會那么輕易如宋秋冉愿的。
宋秋冉發(fā)愁地用筷子挑著碗里的黃色圓形塊狀物,抬眼問她:
“這……是什么?”
“杏鮑菇??!”
沈春禾說話時的眼睛都在放光,一臉的單純無公害。
“那這湯呢?”
宋秋冉忍不住繼續(xù)發(fā)問。
“濃湯寶啊~”
沈春禾歪過腦袋,雙手托腮,整個人呈現(xiàn)出一種天真無邪的氣氛。
頭疼。
宋秋冉無語地扶額,他不知道自己是造了什么孽,撿了這么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流浪貓。
“你像今天中午那樣,認認真真做一頓飯不行嗎?”
“不行?!?p> 宋秋冉橫眉一豎,沈春禾絲毫不慌:
“我沒吃過佛跳墻,咋做?話說,實踐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我都沒實踐過,怎能知這佛跳墻其中的真理呢?主任——我相信您也是這么想的吧?”(請牢記這段話?。?p> 沈春禾據(jù)理力爭,忽閃著亮晶晶的眼睛,把下巴架在交疊的手背上。
她的眼神有些飄忽不定,宋秋冉卻并不能及時捕捉,盯著沈春禾那張紅潤的小臉,微微蹙眉。
愣了幾秒,宋秋冉突然起身,抓起椅背上的外套,抬腳就往門外走。
“去哪兒?”
沈春禾趕忙跟上。
“去吃佛跳墻?!?p> 宋秋冉背過身去,坐在門口的矮凳上穿鞋,低下頭去,是怎么也藏不住的彎彎嘴角。
沈春禾并未察覺,在她的認知里,宋秋冉很有可能又因為她的哪句話炸了毛,所以才對她做的其他菜置之不理。
“那……那剩下的怎么辦?”
沈春禾指著桌上的小龍蝦和咕咾肉,慌張地發(fā)問。
穿好鞋的宋秋冉,站起來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飯桌,又瞧了瞧桌腿邊上躺了一圈的貓咪,微微揚起下巴,朝著沈春禾吩咐道:
“放冰箱吧,算明天中午的伙食?!?p> “好嘞!”
沈春禾領(lǐng)了命,屁顛兒地把飯菜用保鮮膜封好,塞到冰箱里去。
在門外默默等候的宋秋冉,見沈春禾出來,自然地攬過她的手臂,而沈春禾也順勢輕輕搭著他的手腕,蹦跳著跨過門檻。
兩個人,都默契地,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妥。
但,宋秋冉的心,在離開沈春禾微涼的指尖后,瘋狂跳躍。
不行不行,改天一定要去做一個心臟彩超!
宋秋冉的眉頭不自覺地緊皺起來,他只是覺得耳后燒得慌,等一抬頭,面前尚未開啟的電梯,宋秋冉的耳朵紅得滴血。
幸好——
身側(cè)的沈春禾,只顧著低頭搗鼓手機,無暇注意到此時宋秋冉的窘境。
…
到了地庫,沈春禾直接伸手去拉后座車門,一歪頭,宋秋冉也從里面,打開了副駕駛這邊的門。
場面一度有些尷尬。
僵持了一會兒,沈春禾迅速鉆進了副駕駛。
剛開出去一小段,宋秋冉猛然踩了一下剎車。
“怎……怎么了?”
沈春禾還在疑惑,宋秋冉的腦袋,卻離自己的臉越來越近。
鬼使神差地閉上了眼睛。
好聞又有點令人著迷的氣息,消散在頸間。
嗯,這味道針不戳,沈春禾狠狠地吸了一大口,腦中開始慢慢浮現(xiàn)出:
一個溫文爾雅的男人,在薄薄的雨絲中,輕吐著煙圈,緩緩向她走來。
明明是個冷漠而又孤獨的人,一看見她,卻緊緊地抱住她,而那個懷抱,又是如此的溫暖,熟悉,讓人沉醉……
沈春禾循著那香氣,努力地仰起脖子,想要看清那個男人的臉。
“啪嗒”一聲,安全帶扣上的聲音,拉回了沈春禾隨風(fēng)飄散的想象力。
一睜眼,竟是宋秋冉冷峻的容顏。
沈春禾趕緊搖搖頭,想要甩掉腦袋里那個可怕的念頭。
宋秋冉調(diào)下了點車窗,揉在他發(fā)間的香味,在九月的秋風(fēng)中,迅速在車廂中散開,一點一點淘氣地刺激著沈春禾的嗅覺。
不得不說,宋秋冉用香用得真的太有品味了。
TF灰色香根草,大名鼎鼎的男友香,清冷中卻又隱隱地透出一些些溫柔。
不愧是你宋主任,香水都用得這么講究。
兩個人也一直沒說話,沈春禾尤其覺得這個味道著實有點上癮,甚至迫使她有點想對宋秋冉動手動腳……
于是——
沈春禾別扭地轉(zhuǎn)過頭,看著窗外,迎面吹來的涼風(fēng),好讓自己冷靜冷靜。
車子七扭八歪地在一棟私人小二樓跟前停下。
沈春禾終于如釋重負地從車上下來。
沒有過多的裝修,簡約,大方,白墻黑字,只寫了一個“粵”,一個低調(diào)到別人看不出來這是個高調(diào)的地方。
一個一看就知道,是個有錢人來的地方。
宋秋冉一進門,大廳里懶散靠著躺椅坐著的精瘦男人,立刻起身迎接:
“呀,宋先生吶,真是稀客?。 ?p> 沈春禾下意識地往宋秋冉身后躲了躲。
那人精明的眼珠子一轉(zhuǎn),迎著宋秋冉往里頭走:
“請問……這位是……”
“干飯人。”
宋秋冉一把拉住沈春禾的手腕,頭也不回地上了樓。
只剩那個飯店老板,獨自在風(fēng)中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