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試的成績才一出來,央津整個高三組幾乎都沸騰了起來。
棠汐以738分的總分數(shù)穩(wěn)居年級第一,全市第一,不僅打破了市最高分數(shù)的記錄,其語文考試作文還登上了全國青少年新概念報刊的季賽冠軍。
這樣的成績,高興的不止是央津校長,就連一向佛系看待女兒成績的棠東煌,此時都驕傲地豎起了大拇指。
“咱們女兒這么優(yōu)秀,不進云大就真是太可惜了?!?p> 這話從雋山二爺?shù)目谥型鲁?,顯得相當隨意而無恥。
梁霽云一邊替女兒收拾行李一邊冷笑道:“某些人昨天還說堅決不準汐汐去云港,改口改得還真快?!?p> “……”
這會兒就兩人在房內(nèi),十幾年過去,這是梁霽云第一次允許前夫踏進毓山。
當然,都是沾得女兒的光。
所謂此一時彼一時,棠東煌摸摸鼻子未答話,不想跟這個不講道理的女人解釋太多。
“老四那邊我已經(jīng)打過招呼了,汐汐過去后暫居他那兒,大哥也是這個意思,畢竟孩子第一次離家,出門在外的安全才是首要的?!?p> 聞言,梁霽云停下手中的動作,偏頭看向男人,“老四回荊門短短兩年,海外的桃花債一茬接著一茬,你覺得他適合當汐汐的臨時監(jiān)護人?”
看吧。
又來了。
棠東煌無奈地捏捏眉心,低聲道:“如果你覺得咱乾堂的男人不靠譜,為什么這多年遲遲不去另擇良婿!”
“……”
梁霽云被嗆得啞口無言,臉色倏然一下子青了。
*
去云港的時間定在元月十九,云大自招考試是在二月初,考完后回帝都過春節(jié)剛剛好。
一切計劃都在棠汐的腦子里盤算好了,不過迄今為止,對于父親和干爹口中的那個四叔,她倒一無所知。
回帝都這么久,今天才知道乾堂居然還有一位常年在外面浪著的四爺。
唉,不知道素未謀面的四叔好不好相處,兇不兇,喜不喜歡她這種小破孩。
棠汐嘴上不情愿,可心里還是蠻好奇的。
在她看來,乾堂的每一位當家人都很了不起,不僅是干爹,包括她的父親和母親。
臨行前,她帶著不聽話去了一趟馬場,跟明叔告告別,雖然還會再見,但出于禮貌,她必須得走這一遭。
英俊見到她時非常高興,連連揚起腦袋叫了好幾聲,鼻子冒出熱氣親昵地蹭著她的脖子,惹得她發(fā)癢笑個不停。
遠處,狗子坐立在一塊大石頭上,默默注視著這邊的一幕,涼風習習中,狗眼帶著濃濃的不屑。
使勁樂吧,過了今天,狗主人就是本大爺?shù)牧恕?p> 這次去云港,金奎安排了專機接送大小姐,如此一來,小姐的寵物自然也可跟著一同前往。
狗子嘚瑟不已,真是期待往后獨享尊寵的日子。
至少很長一段時間里,再也不會看到那匹討厭的馬了。
當天,棠汐在明叔的木屋里吃了叫花雞和肘子,饞嘴的香味讓她差點放棄去云港的打算。
不過記憶回溯,想到那日在后山寺廟中,哄騙和尚吃肘子的情景,一幕幕尤其清晰,似乎經(jīng)歷過離別后,此時想起已經(jīng)不若當初那般難以接受。
其實去云港并非只是想嘗試著尋找陸放,更不是沖著那百年名校,更大的原因是~
罷了,不愿意再多想,棠汐將雞腿幾口塞進嘴里下肚,起身擦了擦手上的油漬,朝木屋外追逐馬群的狗子長哨一聲,“不聽話,走了。”
狗子耳朵一豎,拔腿奔來。
出發(fā)那天,送行的陣仗相當壯觀,霍宗帶著金叔親自過來,很多細微之處一一囑咐,特別是往后大小姐的出行安全,一眾隨行保鏢更是展露出要將腦袋掛在褲腰上的準備。
棠汐不舍且感動著,纖細的身影站在飛機旋梯口,朝草坪上久久舉目的父母親和干爹揮手道別。
天高任鳥飛,翅膀硬了總要向往外面的世界,其實棠汐也不例外。
*
歷經(jīng)三個小時,飛機抵達荊門,也就是那位四叔居住的地方,國內(nèi)唯一一個以bocai業(yè)聞名世界的傳奇城市。
云港,與荊門隔海相望,而連通兩座城市的交通樞紐,正是那座舉世矚目的港荊大橋。
半小時后,直升機降落在四爺傅易成的居所,闌山。
習慣了乾堂幾位當家人總以山頭定居的喜好,棠汐也不再驚訝,只在下飛機后一陣眩暈,被眼前的奢侈豪宅嚇得邁不動腿。
都說荊門與云港遍地黃金,有錢人多的如過江之鯽,可今天,在帝都低調(diào)的熏陶和襯托下,她算是真正見識到了什么叫高調(diào)和囂張。
畢竟,敢把房子建得和白宮一模一樣的,不僅是人才,更是狂徒。
傳聞中的四叔,真特么有個性。
女孩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那片白色海浪,螺旋槳掀起的勁風將她一頭黑發(fā)刮得四處飛舞,她下意識地用手整理,越理越亂。
雙手忙活間,頭上突然被一頂帽子蓋住,緊接著耳邊傳來一道娟魅的男音。
“小公主,歡迎來到闌山?!?p> 棠汐抬頭一瞧,怔住。
傅易成比她想象的年輕很多,一身寬松的套頭毛衣加休閑褲,雙手插袋,唇邊掛著魅惑人心的笑,慵懶地立在金色法拉利車頭,像極了剛從外頭鬼混回來的紈绔世家子弟。
“怎么,四叔的長相讓你失望了?”傅易成走過來,隔著帽子揉揉女孩的腦袋,略微俯身朝她伸出手,“小公主,午餐已經(jīng)準備就緒,先跟我去填飽肚子吧。”
提及午飯,棠汐還真是餓了。
不過,她沒有把手伸過去,而是先問了傅易成一句:“四叔,你結(jié)婚了嗎,有孩子嗎?”
嗯?
傅易成笑著收回了手,誠懇道:“四叔至今單身,汐汐可以放心住下來,不會有嬸嬸管著你,也不會有弟弟妹妹跟你搶玩具?!?p> 這男人一眼便看出了女孩心中所想。
可是,棠汐卻陷入了深深的恐慌。
乾堂二爺和三爺就她這么一個女兒,也從沒聽說過干爹膝下有子,如今這個四叔,又是未婚未育。
環(huán)顧整個乾堂,竟然要斷了香火么?
女孩眉頭緊皺,才剛走了幾步,她突然停了下來。
傅易成不解的轉(zhuǎn)過頭去,卻見女孩用手指了指他的衣服領口處。
“四叔,還說沒有嬸嬸,你騙我?!?p> “……”
空氣驀然安靜。
傅易成目瞪口呆地不知作何解釋。
他大概忘了,老二家的這位小丫頭今年已經(jīng)十八了。
有些事,敷衍不了。
乾堂四爺英明一世,這般尬的鴉雀無言,還是頭一回。
周遭眾人強忍著笑,忍得特別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