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得明叔的同意,棠汐騎著馬兒噠噠向圍欄邊緣地帶跑去,狗子見狀以為主人要無情的拋棄它,耳朵一豎,連忙撒歡似的跟上馬蹄一路狂奔而上。
冬日旭陽高掛,可怎么也驅(qū)趕不了那一陣陣從臉頰邊刮過的刺骨寒風(fēng)。
跑了一會兒棠汐總算感覺到了一絲暖意,而且整個身體正以極快的趨勢迅速升溫。
濃厚的霧氣中,馬背被覆蓋了一層薄薄水珠,但這并不影響它健美矯碩的英姿,反而能彰顯出馬身強健的體魄,給主人以無盡的安全感。
倒是她家狗子看上去有些狼狽,瘋長的毛發(fā)沾染了不少枯黃草葉,狗眼明亮異常,渾身卻像是從水里撈出來的一般。
棠汐于心不忍,用馬鞭撓了撓不聽話軟軟的肚皮,感受到主人的眷愛,狗子撅起屁股興奮地在草地里打起了圈圈。
“你呀,給點陽光就知道燦爛?!彼Σ[了眼。
動物不同于人,它們懂得知足常樂,而人呢,永遠(yuǎn)都不知道滿足,哎......
見時間不早,棠汐騎著馬兒調(diào)轉(zhuǎn)方向朝來時的路往回走,不聽話緊隨其后,一人一馬一狗,景色依舊好。
回到馬場后霧氣已經(jīng)散開,視野里的小木屋冒起了裊裊炊煙,并伴隨一陣撲鼻的飯菜香氣。
有人在做飯?
棠汐從馬背上跳下,迫不及待地沖著木屋跑去。
掀開簾子一瞧,忙活在灶前的可不就是明叔嘛。
“明叔,這是什么?”
明殷見女孩臉色發(fā)紅,招呼她過來喝點熱水,“騎完馬要及時補充水分,最好在馬背上靜坐幾分鐘,別急著下馬?!?p> 棠汐點了點頭,原來騎馬也是有講究的。
“今天做了叫花雞,想不想留在這兒吃飯?”明殷問女孩。
棠汐一聽連忙往桌前一坐,笑嘻嘻道:“必須的,我要嘗嘗明叔的手藝?!?p> 明殷哈哈直笑,順勢說:“以后無事就經(jīng)常來馬場坐坐,明叔會的可不止叫花雞?!?p> 像是找到了炫耀的資本,明殷暗自琢磨著把人小姑娘哄騙到自己這邊,如此一年半載的,鐵定得氣暈霍宗那老家伙。
樹葉一層層揭開,濃郁的香氣鋪天蓋地涌入棠汐的鼻間。
“啊?。『贸?,太好吃了!”
“明叔,你手藝比穹山那個大廚還好呢?!?p> “以后周末我得過來蹭飯,唔......好吃!”
明殷見女孩吃得香不由一臉滿足,“慢點吃別噎著,我再去煮個湯?!?p> “嗯嗯嗯?!碧南e起油晃晃的手指比了個OK手勢。
自記事以來,養(yǎng)父母鮮少能在家給她做飯,即便偶爾留有飯菜,儼然只是些剩下的粗糧雜菜,一年中能吃到雞鴨魚的次數(shù),用五個指頭都能數(shù)過來。
好在她的體質(zhì)隨了棠東煌,屬于不怎么吃都能長肉的類型,這不,高高胖胖的,下邊的雙下巴比以前在勤勞村還要夸張。
可是減肥什么的根本不現(xiàn)實,她正長身體呢,不能虧待了自己。
多吃一口長肉,少吃一口又不瘦,艾瑪還是吃吧。
棠汐一邊啃著雞腿一邊想,“雞肉富含高蛋白,蛋白質(zhì)嘛,多吃點兒應(yīng)該不礙事的。”
前刻剛想明白,下刻便聽到灶前傳來明叔的聲音,“丫頭,鍋里還有一份肘子,你啊等會兒打包回去熱熱再吃?!?p> “......”
肘子,豬肘子?
她咽了咽口水,貌似也很好吃的樣子......
打包是個好想法,不過肘子這東西,得趁熱吃。
她眼珠一轉(zhuǎn),靈光乍現(xiàn)。
*
二十分鐘后,棠汐捂著熱乎乎的豬肘子火急火燎地出現(xiàn)在后山寺廟里。
剛跨過大殿的門檻,眼前黑影一晃,懷里的肘子便叫一只手給溜煙的功夫奪了去。
“嘿,就說這味道怎么這么熟悉,原來是明叔做的肘子?!?p> 徐連斐將鼻子湊近從頭聞到尾,一副不要臉的樣子氣得女孩哇哇直叫。
“喂!把你的狗鼻子拿開,那不是給你的,你快還我!”
棠汐說著就要上前去搶,因為身高差距,手指還沒摸著肘子的邊便被徐連斐那家伙給舉到了頭頂。
女孩憋紅了臉奮力跳了幾下,無果后索性伸出魔爪去撓他的腋窩。
“我去,你,你干嘛!”徐連斐縮著胳膊在圓柱后東躲XZ,身體靈活閃避,活脫脫像一只抽了筋的大青蛙。
那樣子著實搞笑,棠汐一邊追趕一邊笑得直不起腰,“徐連斐,你要吃自己找明叔做去,這個是我特意帶給大和尚的,你快還我,涼了就不好吃了!”
一聽是帶給和尚的,徐連斐馬上停住了動作。
然后,一臉嚴(yán)肅的對女孩道:“你記住,和尚不吃肘子,他喝人血。”
“......”
棠汐站在原處,也學(xué)著他的樣子一本正經(jīng)地道:“和尚他有五臟六腑,總有一天會跟我一樣,喜歡吃肘子?!?p> 說完,她將目光投向不遠(yuǎn)處那道入定的身影。
世間沒有只喝血不吃肉的人,即便是惡魔,也總有七情六欲。
和尚他,一定能吃肘子。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也覺得無聊,徐連斐嘆息一聲將手里已經(jīng)涼透的肘子丟給女孩。
“沒意思,你跟你家狗子一樣,小氣?!?p> 嗯?
棠汐眼睛一瞪,不服氣地反駁說:“你個沒禮貌的家伙,明明是自己錯了還倒打一耙,我要是小氣早就去干爹那里告狀了,干爹知道你欺負(fù)我,還不得狠狠教訓(xùn)你,哼!”
大和尚身邊怎么會有徐連斐這種人,真的是幼稚至極。
如此一對比,她不由又開始想念起勤勞村的陸放了。
陸放,她的小哥們,已經(jīng)連續(xù)失聯(lián)兩個月,本來還期待著過幾年他能來帝都找她呢,哎~
女孩杵著下巴郁悶地坐在門檻上,一雙黑溜溜的眼睛靜靜注視著前方不動如山的和尚。
徐連斐早已尋來樹枝架起火堆,涼透的豬肘子被他穿在鐵架上烤得滋滋作響,不過一會兒,大殿內(nèi)彌漫著誘人的肉香味。
“嗯,香!”
“明叔的手藝比以前更好了,趕明兒我也得去一趟馬場,他老人家可不能偏心?!?p> 聽著那家伙明目張膽的炫耀,棠汐已然看不下去,氣鼓鼓的站起來,朝和尚打了聲招呼便跑了出去。
片刻,女孩的背影消失在湖邊,徐連斐伸長脖子朝遠(yuǎn)處望了望,整個人一下子松垮了下來。
大殿安靜萬分,只剩火苗噼啪的輕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