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都市廣播午夜心聲
“那后來你們怎么鬧掰了?”
奚崢看著滿屋子的宅男擺設(shè),心說不用問也知道沒在一起。
胖子砸吧砸吧嘴,低著頭,沉默了片刻。
“也不算鬧掰吧,這件事過去后就是畢業(yè)季,我和她都去了都市電臺面試,結(jié)果那年也不知道競爭怎么就那么激烈,全臺只招一個人。”
“結(jié)果……?”
“結(jié)果我考了第一?!迸肿雍苡行湴恋恼f道。
“真的假的?”奚崢脫口而出。
看到胖子瞪了自己一眼,奚崢趕忙改口附和,“那可真是可喜可賀。”
“不過我沒去。”胖子垂頭喪氣地繼續(xù)道。
“為啥?電臺也算鐵飯碗,而且專業(yè)對口?!鞭蓫槻唤獾膯柕馈?p> “因為那妹子考了第二,她家在小地方,家里還有弟妹,想留在琴島不容易?!?p> “這么說你自動棄權(quán),把到手的工作讓位了?”
奚崢心中嘀咕,看不出胖子還是個癡情種子。
“其實我也不適合體制里的工作,早九晚五還得加班,工資也不高,也就說出去好聽點。”
胖子這話聽在奚崢耳朵了,怎么聽怎么的言不由衷。
“那之后呢?你都犧牲這么多了,她沒敢動的以身相許?”奚崢好奇道。
“畢業(yè)了,她進了電臺,我去了劇組打零工,根本就沒時間見面,我也約了幾次……,反正最后就慢慢的斷了聯(lián)系?!迸肿訜o奈的說道。
“這樣啊,不是等等,昨晚之前你還好好的,我想想,開車從平江回來,一路上也沒遇上什么事,那個電臺女主持?”奚崢突然提高了聲音。
“要不說你真適合做偵探,都市午夜心聲新來的那個女主持就是她?!迸肿訜o奈的笑笑。
“聲音確實很好聽,叫什么來著,袁星星!”奚崢興奮的說道。
“小點聲,耳朵都要被你震聾了?!迸肿訉⒈锸O碌目蓸?,噸噸噸一口氣喝完,站起身將捏扁的瓶子仍進了垃圾桶。
“怎么?還是賊心不死?”奚崢也站起身,打趣的問道。
“去去去,都過去好幾年了,說不定人家現(xiàn)在娃都有了?!迸肿永夏樢患t,端起桌上的盤子,就走去了廚房。
在胖子家看漫畫、侃大山外加打游戲,一直混到晚上九點多,奚崢才摸著吃飽喝足的肚子往家走。
兩人家離得很近,幾站地的距離,到家的時候還不到十點,洗漱完畢,奚崢趿拉著拖鞋來到客廳,拿起茶幾上洗好的蘋果就開啃。
梅姨坐在一旁的藤椅上,撥著一顆顆的豌豆,地上放著一個年齡和奚崢差不多大的收音機。
一陣悠揚中略帶傷感的音樂響起,緊跟著一個頗具磁性的男人聲音也從收音機里傳了出來,“都市午夜,電波中相會,分享你的故事,傾聽你的心聲?!?p> 奚崢正吃的高興,聽到這幾句話,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酸不酸啊?”
“酸什么酸,溏心蘋果,甜著呢,不愛吃放著,就你事兒多?!泵芬桃贿吀苫?,一邊也不耽誤數(shù)落奚崢。
“我是說這個男主持人說話酸不酸???”奚崢撇著嘴道。
“人家白文是著名主持人,就他主持的這個心聲,很多年輕人都喜歡,他的熱線你搶著打都打不進去。”梅姨放下手里的豌豆,臉上一副熱情粉絲的表情。
“沒事花話費打那玩意兒呢,吃飽了撐的,咯~~?!鞭蓫樈裉斐缘木筒簧伲N著二郎腿躺在沙發(fā)上,悠閑自得地說道。
“誰還沒個為難犯愁的事兒,身邊的人不好說,找個旁人聊一聊總比憋在心里要好。”梅姨瞪了奚崢一眼。
兩人正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節(jié)目的片頭已經(jīng)播完,主持人白文和袁星星正語調(diào)輕快的向聽眾朋友們打著招呼。
原本也沒什么,可是讓下午胖子一說他和袁星星的事,奚崢也來了些興趣,豎著耳朵聽了起來。
說來也巧,今晚竟是特別節(jié)目,沒有感情熱線,沒有歌曲點播,而是請了一位“重量級”嘉賓做專訪。
一串打啞謎般的介紹之后,神秘嘉賓終于閃亮登場,一開口,奚崢便從沙發(fā)上坐了起來。
聽這口音,聽這語氣,聽這自信中帶著自大的開場白,導(dǎo)演章浩那張有些猥瑣的臉自動的蹦到了奚崢的眼前。
“您還是別聽了?!?p> “你這小子,現(xiàn)在越管越寬了,你打游戲看漫畫,還看那個外國畫報,我說啥了……”
“行行行,您聽您聽,不過小點聲。”奚崢趕緊求饒。
“為啥?嫌吵回屋去,省的在這兒添亂?!泵芬桃贿呎棺右贿呎f話,一不留神把豆莢放進了碗里,把豆子扔進了垃圾袋。
“不是,我是怕有人聽見。”奚崢趕忙解釋道。
這時收音機里主持人白文和章導(dǎo)已經(jīng)客套完畢,進入商業(yè)互吹的階段。
人物訪談的套路大體相同,先是講述童年原生家庭對自己的影響,接著便是如何走上這條道路。
演員基本是陪朋友考試,朋友落選自己被慧眼拾珠。
導(dǎo)演科班出身的不多,尤其是上世紀(jì)80年代出來的這一批,很多都是從攝像、燈光改行來的。
章浩也不例外,原來在程家班做過武替,后來改行做了燈光,隨著港島影視業(yè)的大爆發(fā),先是給歌手拍MV,后來又拍喜劇電影和愛情動作片,總之什么流行拍什么,慢慢的也積攢了些人氣,而他也是最早一批闖蕩大陸圈的港島導(dǎo)演之一。
論起拍攝功底,他也許只能排在二線,但要論審時度勢,他絕對算的上大師級的眼光。
主持人白文和導(dǎo)演章浩聊得十分投契,不得不說白文的主持功底確實不錯,言之有物、引經(jīng)據(jù)典,且拍出的彩虹屁也是恰到好處,堪稱隨風(fēng)潛入夜,潤物細(xì)無聲。
奚崢一心二用,一邊聽著廣播里的夸夸其談,一邊還要留心著樓上的動靜,云昀可是順風(fēng)耳,要是被她聽到,估計又要生氣,弄不好自己還要被殃及池魚。
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奚崢發(fā)現(xiàn)云昀表面上是位氣質(zhì)出塵的影后,現(xiàn)實生活中卻也是個任性,愛發(fā)脾氣,直來直去的簡單姑娘。
不出所料,一陣腳步聲響,云昀從樓上走了下來,手里捧著一盆盛開的曇花。
“梅姨,您看我的花開了?!?p> 云昀嘴上問著梅姨,眼睛去看向奚崢。
客廳暖色的燈光下,一身淡粉色的衛(wèi)衣運動褲,懷抱著素凈芬芳的月下美人,卻一時間分不清是花嬌還是人美。
奚崢一時間看的有些呆了。
這時廣播里的兩個男人卻相談甚歡,聊完了童年的艱辛,入行的不易,又開始談起了近期的工作,果不其然章導(dǎo)順勢將話題引向了眼下關(guān)注度很高的“戲霸”。
“我們這個圈子現(xiàn)在風(fēng)氣很不好,有資歷的擺資歷,沒資歷只要紅一點,架子也特別大,完全不把導(dǎo)演放在眼里,有些演員,具體是誰我就不說了,自己本身就有污點,可是依舊耍大牌,帶著助理保鏢,拍攝現(xiàn)場耍威風(fēng),該本子,別看人樣子長得清純漂亮實際上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我想章導(dǎo)也有些累了,那么我們先聽首歌,廣告之后更加精彩?!?p> 除了開場白以外,這還是主持人袁星星第一次開口,緊跟著一首《冰雨》便從收音機里傳了出來。
奚崢這才回過神來,就見云昀蹙著眉毛,一臉怒氣的站在原地。
“那個……,別和他一般見識?!鞭蓫樓那牡赝笞屃俗專卤粻窟B。
“這個導(dǎo)演聽口音是港島的吧,說話流里流氣的,不過他說的那個耍大牌的是誰?。俊泵芬桃彩前素缘暮?,好奇的問道。
一絲尷尬的空氣在客廳里竄來竄去。
就在這時電臺里德華深情的歌聲里竟傳來兩個男人的說笑聲。
/你的影子無情在身邊徘徊/
“現(xiàn)在新人冒的特別多,您平時一定很忙吧,呵呵呵……”
/你就像一個劊子手把我出賣/
“多是多,不過素質(zhì)參差不齊,像云昀的那種多少年也見不到一個,就算有也輪不到我,哈哈哈……?!?p> /我的心仿佛被刺刀狠狠的宰/
“那您選演員是沒有什么特定的規(guī)則???我身邊有不少小妹妹?!?p> /懸崖上的愛/
“哦,那改天約出來大家一起聊聊,只要漂亮放得開就行……”
/誰會愿意接受最痛的意外/
“別改天啊,章導(dǎo)您人多事忙,要不就一會下了節(jié)目,我現(xiàn)在就訂個包房?!?p> /我是在等待你的回來/
“好啊,好啊,就去Enoterra,我在哪兒存了兩瓶好紅酒?!?p> /難道只換回一句活該/
“行,我先碼人。”
/一個人靜靜發(fā)呆/
“袁小姐,也和我們一起去吧,你長得這么漂亮,坐電臺主播不是可惜了,我下部戲里有個江南名妓的角色很適合你。”
/兩個人卻有不同無奈/
“星星是我們臺的才女,眼界高的很?!?p> /好好的一份愛/
“是嘛,正好我最喜歡有才情的冰雪美人了,呵呵呵……”
/啊怎么會慢慢變壞/
“呦,那我在這兒是不是有點多余了……”
電臺里兩個男人正說著,忽然就沒了聲音,連同歌聲也沒了。
奚崢和云昀面面相覷,梅姨卻是一頭霧水。
“這說的都是啥???是不是竄臺了?!?p> ……
之后的幾天過的風(fēng)平浪靜,時間一晃便來到了3月5日(驚蟄)。
奚崢熬夜看了大半宿的漫畫,以至于早上10點還賴在被窩里,雖然他平時也是賴床專業(yè)戶。
這時就聽門把手有被轉(zhuǎn)動的聲音。
“梅姨,我這就起來?!鞭蓫樏悦院g用被子蓋上了頭。
可是門外的聲音反倒越來越大。
“小崢,是我胖子,有急事!十萬火急?!?p> 奚崢反映了片刻,才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是在做夢,只好一臉痛苦的掀開被子,也顧不上穿拖鞋,就走到門邊開門。
“小崢,跟我走?!?p> 胖子根本沒進屋,而是一把拉起了奚崢的胳膊,連拉帶拽的就往外面走。
“喂喂,我沒穿衣服,不是我還穿著睡衣呢?!鞭蓫樅脩冶粠У埂?p> “來不及了,快點,快點?!迸肿右荒樖f火急的事情。
“什么來不及了?我先去刷牙?!鞭蓫槼榛刈约旱母觳?,轉(zhuǎn)身去了洗手間。
五分鐘之后,架不住比唐僧還要叨叨叨的胖子,兩人風(fēng)一般的沖出了奚家。
“喂,這么著急到底要去哪兒???”
“你先別管,快走。”
以這么著急,卻不開車不坐公交,而是用走的,是因為胖子的目的地離奚崢家很近,步行也就5分鐘。
“琴島文藝廣播電臺?不是來這兒干什么?
奚崢一臉懵圈,這個地方他常走常過,但是從來沒有進來過。
“先別說了,等進去再細(xì)說。”
胖子站在電臺的臺階下,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
“行了,一會兒有人來接咱們進去,這地方不讓隨便進人?!迸肿友劬α亮恋恼f道。
“來接咱們的是位年輕的女士吧?而且應(yīng)該長相不俗?”奚崢摸著下巴,打量著胖子。
“你怎么知道的?”胖子回頭向大門口看去。
“別看了,人還沒來呢。咱們是干什么的?偵探啊,這點小事,稍微動動腦就知道了?!?p> “得瑟樣兒,我和你說,一會人來了,你可別你顯擺……”
“賈信!”
胖子正連筆畫帶說著,一個字正腔圓的女聲忽然從臺階上方傳了過來。
兩人同時抬頭一看。
一身鴨蛋青色的短裙套裝,利落而不是女人味兒的齊耳短發(fā),姣好的樣貌,端莊的氣質(zhì)。
一個都市麗人出現(xiàn)在奚崢和胖子的面前。
“那個……星星?”胖子的胖臉?biāo)查g漲紅,一項利落的嘴皮子也變得結(jié)巴起來。
“老同學(xué),好久不見。”袁星星落落大方地從臺階上走了下來,笑著打招呼。
胖子臉上也掛著笑,但是心里卻有些不是滋味兒。
同學(xué)?難道自己在她的心里只是一個老同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