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清朗的天空陡然劈下一道閃電,精準地落在搖鈴上,搖鈴落地發(fā)出當啷的聲響。
光芒消散,葉蓁的身體也停止了變化,她癱倒在地,沈宜還在害怕,他提著銅劍,哪怕雙手顫抖,劍尖也指著她。
葉蓁突然就明白了為什么人妖殊途。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說到底也不過是他們給自己的怯懦找的借口。
她笑了,忍了許久的鮮血染紅了唇瓣,身體化作粉紅色的煙霧飄向本體,回頭最后一眼,銅劍哐啷落地。
沈宜目光定定地落在青石板上,淺色的是她的淚,深色的是她的血。
身后有人拍他,是那個道士,“怎么?后悔了?你就放心吧,我時間掐的很準的,那小姑娘必然性命無礙!……”
道士陡然噤聲,他看見,沈宜的眼里流出兩道血淚。
哀慟之至,泣淚成血!
“你…”
沈宜搖頭,從檐下解下銀鈴拋過去,然后轉(zhuǎn)身走回屋里。
冬日寒風灌進寬大的衣袖,平添幾分寂寥。
道士撿了銅劍,門縫愈窄時,他看見屋里的人以手在墻上虛虛勾勒著什么。
道士嘆了一口。
一個月前,沈宜找到他說要和他做一個交易,用一件捉妖法寶換他做一場戲。
本來這種砸名聲的活兒他是不愿答應的,奈何那寶貝實在誘人,且沈宜又再三保證不會讓這事兒傳出去,他猶豫了半日,還是應了。
至于原因?
無非是紅塵俗事,風花雪月耳。
開始飄雪了,道士緊了緊衣襟,踏入滿天飛雪中。
后來的后來,沈宜守著歲月漫長,直到風華不在,也沒再等來一場芳菲。
一年又一年,山上山下,桃花層層疊疊,如夢似幻,唯獨芳華巷子里沈家的桃樹沒有吐過一個花苞。
十年后的隆冬,沈宜躺在床上,不過二十多的年紀,卻已經(jīng)是油盡燈枯,氣若游絲。
這些年他的身體一直都不好,三天兩頭地病,整個人瘦得不成樣子,這一場最嚴重,已經(jīng)有個把月了。
天光傾瀉進來,窗邊掛著的畫卷上的桃花一如十年前般灼灼嬌艷。
他看著,喉間一癢,抑制不住地咳出血來。
天光越來越亮,他看見那個盼了數(shù)年也不曾入夢的小姑娘站在盛開的桃樹下。
她叫他。
“沈宜!沈宜!……”
他身體里久違的有了力氣,他下了床,把外袍穿好,一一撫平上面的褶皺。
他走到樹下,抱住她,用盡全身的力氣。
他和她說著這些年發(fā)生的事兒。
陳瀚和他的妻子生了兒子,那孩子淘氣得很,經(jīng)常把陳瀚氣得滿院子追著他打;賣菜的大娘把女兒嫁給了她最看不慣的瓦匠的兒子……
不管他說什么,小姑娘都點頭笑得開心。
困意襲來,他把頭靠在小姑娘肩膀上,“蓁蓁,我想睡會兒,你陪陪我,好不好?”
他閉上眼,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雪落下來,紛紛揚揚的。
光禿禿的枝杈上也落了雪,像開花一樣……
三日后,雪消冰融,鄰居進到院子里,才發(fā)現(xiàn)沈宜抱著院中的桃樹,早已經(jīng)沒了氣息。
未眠風
感謝書友20181128225015793的推薦票×3,謝謝啦??*(?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