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客官吃點兒什么?”
季無笙已經(jīng)接過菜單翻開,頓了頓又遞給秦桑桑,“桑桑,你想吃什么?”
往來的人都穿著綾羅綢緞,就連小二的身上的衣服都平展整齊,哪怕他滿臉都堆著熱情的笑,秦桑桑還是覺得有一種無形的壓力。
伸出的手指輕顫,她放下手,“夫君選吧,妾身都可以?!?p> 季無笙擰眉點了幾個菜,之后直到用好了飯菜回房間,他也沒再開口說一句話。
三月十五,季無笙參加了殿試,次日放榜,二甲第四十八名,賜進士出身,供職翰林院,騎馬游街時因他生得年輕俊美,得了不少姑娘的香包帕子。
四月,季無笙開始時常無事外出,六月,有傳言說皇六女清樂不知廉恥地追著一個成了婚的男人滿街亂跑,那個男人姓季。
秦桑桑聽到這傳言時已經(jīng)是七月中旬了,她旁敲側(cè)擊地問了季無笙,季無笙卻生了氣,反過來質(zhì)問她為何不信任自己,她不敢再問。
她心里沒底,有時候因為一點小細節(jié)猜忌,甚至看著飄搖的燭光睡不著覺,可事后想起來又為自己沒有堅定地信任而愧疚不已。
十二月中旬,天一天比一天冷,年味兒也一天比一天重,秦桑桑忙著給府里添置年貨,沒想到卻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來人歪著頭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秦桑桑,語氣不經(jīng)意透出些許輕蔑。
“你就是季翰林的夫人?”
秦桑桑抿了抿唇,“民婦正是季秦氏?!?p> 秦桑桑感覺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隨后是一聲嗤笑,“也不過如此?!?p> 皇六女清樂自小為其母明貴妃祈福在外,十一歲回宮,十三歲以琴曲見寵于圣上,現(xiàn)今將將及笄,正是花兒一般嬌艷的年紀。
生而高貴,又姿容非凡,在她面前,已經(jīng)生了孩子的秦桑桑也確實是“不過如此”!
秦桑??酥谱〔惶ь^,可眼里已經(jīng)泛起水霧,明明是清樂看上了無笙哥哥,都欺負上門了,她卻偏偏什么都不能做。
她忍不住想,若是她的身份不是商戶之女,哪怕是個五品官員家的女兒,是不是也不至于一句話也不能反駁?
也許她在這京城之中,就是個笑話。
啪嗒——
眼淚落在地上摔碎成八瓣兒,冬日嚴寒中又變成白霜。
一只纖細白皙的手挑起她的下巴左右轉(zhuǎn)了轉(zhuǎn),“怎么還哭上了呢?瞧這梨花帶雨的,真真是叫人憐惜呢!”
下巴上的手指收回,女孩子軟糯的聲音響起,“呦,怪本宮忘了,季夫人還在地上跪著呢!快起來吧!”
秦桑桑動了動已經(jīng)沒知覺的膝蓋,緩慢地從地上站起來,聲音艱澀,“謝殿下?!?p> 她站定,依舊沒敢抬頭,入目看見正把手指一根根仔細擦凈,似乎她從她臉上蹭到什么臟東西似的,即便她沒說一個字,那一瞬間,秦桑桑卻覺得受到了極大的侮辱。
用罷,清樂直接將手帕扔到身后一個宮女手里,“行了,擺駕回宮吧!”
秦桑桑方才起身,不得不又帶著人跪下,“民女恭送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