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桑落篇（1）

　　氓之蚩蚩，抱布貿(mào)絲。

　　匪來貿(mào)絲，來即我謀。

　　送子涉淇，至于頓丘。

　　匪我愆期，子無良媒。

　　將子無怒，秋以為期。

　　——《氓》

　　桑林鎮(zhèn)是姜國荊州的一個小鎮(zhèn)，鎮(zhèn)上的百姓世代依靠采摘小鎮(zhèn)旁邊的桑樹葉子喂蠶為生。

　　桑林鎮(zhèn)屬下的百姓大多貧窮，堪堪能維持到溫飽的程度，唯一例外的是城東的秦府。

　　城東秦府是桑林鎮(zhèn)的大戶，不僅在鎮(zhèn)上開了兩家布莊和一家成衣店，上面還有一個做皇商的堂叔偶爾幫襯，日子過得極好，朱門高閣，假山流水，用鎮(zhèn)上人的話說，那是神仙般的日子。

　　秦家有女名曰桑桑，生得一副花容月貌，又知書達(dá)禮，一手繡活兒方圓百里無人能及，是這附近的適齡公子都想求娶的人兒。

　　可惜的是這般妙人兒早早就被許了同樣住在城東頭的季夫子的長子。

　　季夫子的長子季無笙是桑林鎮(zhèn)的另一個傳奇。

　　有傳聞?wù)f他出生時就天生異象，有星辰墜落，打小聰慧無比，年僅五歲就被游方道人批了‘匡扶社稷’的箴言。

　　秦桑桑和季無笙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十歲時秦夫人和季夫人就為他們定下了婚約，只待秦桑桑及笄后便嫁到季家去做季家的媳婦。

　　只是秦桑桑最近卻覺得好似是哪里有了不對勁。

　　秦桑桑在院子里的花架子下繡荷包，難得她竟然走了神，繡花針扎進(jìn)指腹，殷紅的血珠子冒出來，沾到了荷包上。

　　秦桑桑心里一驚，忙去看荷包，繡得栩栩如生的青竹竹節(jié)上染上以前暗紅色，指甲蓋大小，卻是已經(jīng)污了。

　　這個荷包不能要了，她只能重新再繡一個給無笙哥哥了。

　　秦桑桑嘆了一口氣，扔下竹繃子和繡線，將還在冒著血珠子的手指含在嘴里。

　　正當(dāng)此時，外面正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然后是砰的一聲響，一個青年從矮墻處掉了下來。

　　定睛一看，青年面貌俊朗，雖然發(fā)絲亂了，卻絲毫不影響他的儒雅風(fēng)流。

　　“無笙哥哥？”秦桑桑驚喜地叫出聲，卻又想到此時這般境況，不會是她爹娘想要看到的，遂又壓低了聲音道，“你怎么還翻墻進(jìn)來了？萬一傷著你怎么辦？”

　　季無笙呲著牙轉(zhuǎn)了兩圈兒，“桑桑你別擔(dān)心，我這不是沒事兒嗎？”

　　秦桑桑上上下下把人打量了好幾遍，確定了他確實是沒事兒之后，才把人拉過來坐下。

　　“無笙哥哥今天怎么來了？”

　　季無笙撓了撓頭，有些憨厚的樣子，只有這個時候，他才真正像是一個小鎮(zhèn)子里長大的少年。

　　他一邊從懷里掏出一個布包，一邊道，“我娘讓我給你送些上好的蠶絲來，順便也問問你，伯父伯母打算把咱們的婚期定在什么時候？”

　　秦桑桑接過布包，順手就打開看了看，布包里的蠶絲確實不錯，不過那是對于這鎮(zhèn)子上的大多數(shù)人家來說的，而這大多數(shù)的人家里并不包括她們秦家，她見過的、用過的蠶絲比這好的也不少。

　　不過這是無笙哥哥特意送來的，她心里就很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