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府官差見有來者,問道
“你是?”
“咳咳…不知府上還詔安嗎?實不相瞞,我也曾是一個悍匪…”
楚南清了清嗓子,鬼使神差的對著面前一臉麻子的官差說道。
瓜攤以北五里,袁州城內(nèi)。
空曠的街道上,只有零星幾家店鋪開門做著略顯蕭條的生意。滿城四處可見,張貼著的各類匪患、山賊畫像。平添些許蒼涼。
……
見眼前這位貿(mào)然來此的少年,麻子官差努力定了定神,顫抖的八字胡遮掩不住心中慌亂,猛地轉(zhuǎn)頭,朝后大聲喊道
“快…快來人啊,沙河幫的劫獄來啦!”
猛然間,打這人身后的門里,一溜煙竄出七八位,持刀差役。但反眼觀去,這些后出來的人,分明不過是些毛頭娃娃,小的甚至舉起手里的鐵刀都為費勁。
片刻打量,楚南發(fā)現(xiàn)原來此行,竟是自己來錯了地方,眼前竟是袁州府的大牢。
雖未弄清是怎么檔子事,但從眼前略有錯愕的幾人身上,楚南意識到他們并未有心拼命。只覺是自己當(dāng)下做錯了決定,來錯了地方。
只見一個快步,身后頓生一陣塵土,整個人破圈而出…風(fēng)塵仆仆的一路向著城北,消失在了眾人視野當(dāng)中。
見此人已然離去,身前幾人才猛然間,松了口氣。
麻子官差,卻是滿臉愁容的,護著身后的孩子們進了里屋。
……
太詭異了,這袁州城里,上下都透著一股子令人捉摸不透的氛圍。又是詔安土匪,又是孩子提刀上陣。
城北,一處巷子里。
“沙河幫大當(dāng)家,賞金五十兩白銀?!?p> 眼前一張懸賞令上,像是被人用刀刻意畫了個叉。此人旁邊的位置上,還有一張繪得更加詳盡的畫像,上頭寫道
“古堆山大當(dāng)家,賞金八十兩白銀。
可奇怪的是,這張懸賞令上,卻顯得格外干凈,無人敢動。
忽的,隱隱聽到巷子的另一側(cè),傳來陣陣對峙的聲音。悄聲尋覓而去,遙見巷口一端的小路中央,一個身著黑衫的長發(fā)挎刀少年,正被一伙兒氣勢囂張的差役們團團圍住。
領(lǐng)頭的,是個獨眼中年人,不知怎的一看便不是什么善類,其后兄弟也是一副慵懶之相,和日前路上偶遇的三人,如出一轍。
這應(yīng)該就是那伙被詔安了的老鴉口山賊了,楚南暗中確信著,怪不得自己下意識的將他們認為是“一伙”,而不是一隊。
那獨眼男人,見己方人數(shù)占優(yōu),放言嘲諷道
“臭小子,你別以為走了狗屎運,抓著個女流之輩,就覺得這袁州城里,數(shù)你最牛。老子可告訴你,想當(dāng)年我們兄弟在老鴉口坐鎮(zhèn)的時候,那也是吃過見過的主兒。聰明的話,之后見到我們客氣點!上個月,當(dāng)著知州的面,你是怎么說我們的來著?”
“烏合之眾”
黑衫少年,語氣冷淡的說道。好像全然沒把對方這一票人,當(dāng)作一回事。
越是這種趾高氣昂的樣子,就越令人覺得厭惡。
領(lǐng)頭的獨眼目視眼前之人,嗤之以鼻以泄不滿。看他今日如此不識抬舉,于是隱藏心中已久的積怨,驅(qū)使著眾人,越發(fā)想要教訓(xùn)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只見那獨眼橫刀抽出,其下眾人皆效仿之,一聲聲清脆的拔刀聲里,道道寒光朝著長發(fā)少年逼近。
但那少年視之,步法卻毫無慌亂,氣定神閑之中,只用手中刀鞘,當(dāng)空一個“搖刀式”,雙手之中,迸發(fā)出一道強大的力道,竟將面前數(shù)人手中兵刃,撣落于地。
“好招!”
楚南站在一旁,看著黑衣少年的出招方式,忍不住心里稱贊了起來。
素有兵中霸者之名的刀,在這人手上,卻如同一把極具觀賞性的畫筆,只是輕輕一抹,便化險情于一瞬。想不到這種地方,竟會藏著這樣的高手。
眨眼間,半數(shù)之人手上的刀,皆已脫手而出。
那獨眼男人本以為眼前這人,只是個夸夸其談,勉強會點刀法的小子而已,可剛經(jīng)歷了眼前的一瞬,明白了過來他似有真功夫……
一招制敵,于蒼茫天地間不算什么。
但若是未曾出刀,便還能讓令人為之欽服,著實不算易事。不難想象,若是這人方才拔刀出鞘,那現(xiàn)在地上掉落的,就不只是幾把刀那么簡單了。
事后,只見那黑衫少年,了拂于塵,穿過人堆向北門而去。
那吃了虧的獨眼男人,與一并兄弟深感不甘,橫眉怒目的哀聲嘆出幾口粗氣。
……
“兄弟,這人什么來頭?”
眾人身后,傳來楚南的揚聲詢問
獨眼男人,略有不爽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回道
“那個臭屁的小子,只不過是一介寂寂無名的刀客,人們都叫他——燕無歇。媽的,仗著知州雇他當(dāng)了幾個月的賞金獵人,便目無尊長,無法無天了,姥姥……”
言語間,獨眼毫不掩飾自己,對這位年輕同仁的極大反感。
楚南頓覺無趣,搖了搖頭。
可忽然間,獨眼意識到,身后冒出的陌生口音。
即刻兜轉(zhuǎn)頭來,卻見又是一個窮酸的毛頭少年,隨即遷怒道
“你他媽又是哪里冒出來的?老子犯得著,和你說三道四的嗎?”
話畢,只見獨眼男人一臉匪氣,意欲朝著楚南動手動腳??伤睦镏?,眼前的這位小公子,可比先前那位脾氣火爆得多…
“哎喲喲~”
眾人還沒看清怎么回事,只聽得那獨眼一臉懵逼的慘叫不止。低頭望去,楚南已緊緊扣住了獨眼右手虎口位置。
猛地用力,再聽兩聲慘叫過后,獨眼男人口吐白沫,幡然昏了過去。
楚南則是面無表情的問來
“我問你們,這袁州,現(xiàn)在究竟是誰做主???”
眾人見罷,不敢怒又不敢問。
只覺是現(xiàn)在的日子,越來越難混了。自從從老鴉口,被騙到城里當(dāng)差的日子以來,可謂是吃盡了苦頭,成天過著刀口舔血的日子,被人東差西遣不說,光是近日就又死了十來個弟兄,在這么下去,別說過上安生日子,即便是想要活著走出袁州,也是黃粱一夢。
十余位老鴉口的舊部兄弟,渙散著哭叫聲,怨天尤人了起來。
……
看到這番景象,楚南不禁自問道:這,便是外頭的世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