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芙兒早飯吃得不多,也太早,又一直在干體力活,此時還未到中午,便有些餓了。
摸了摸懷中薄薄的兩塊餅子,咽了咽口水,她決定撐到正午時分再吃。
蕭家的每日的口糧都是固定配給的,由娘親前一天分配好。
屬于她與小薇的一份,很少,堪堪墊肚子。
吃飽是不可能的,除非爹娘小弟吃不完,剩下一些。
但這種情況比較少,故而,蕭芙兒此時不敢過早將午飯吃掉,因?yàn)橥聿瓦€遠(yuǎn),她怕餓得沒力氣下山。
將心中酸楚壓回心底,蕭芙兒吃力的抬起斧子,“篤、篤、篤”的一下一下,繼續(xù)砍樹。
“芙兒姐!”
忽然,山林中傳來一道女聲,聽著像是小薇的聲音。
抬眸循聲望去,果然是沈云薇。
蕭芙兒眼中閃過驚訝,大聲問道:“你怎么來了?”
“可算是找到你了,呼……呼……”沈云薇快步走到近前,撐著大腿直喘氣。
“發(fā)生了什么事嗎?”蕭芙兒再問。
這個時候,小薇應(yīng)該是在家里洗衣服打掃衛(wèi)生的,怎么會跑來這里。
難道這些她都做完了?
沈云薇不知道她心中所想,直接說明了自己的來意:“芙兒姐,我想借你的斧子一用?!?p> 她想要回京城,手上就必須得有銀子。
蕭家兩口子自然不會給她錢,她目前能想到來錢比較快的方式,便是打獵。
但是打獵也得有工具的。
工具自然不是斧頭,斧頭是暫時借來湊合著削制長短矛的。
誰讓她出門的時候,沒記得把菜刀瞬順出來呢。
同時她又不想看到蕭孫氏那潑婦,只好滿山找蕭芙兒。
好在蕭芙兒割豬草的地方就那么幾個,砍柴也不會太深入山林,找起來不會太難。
但她也沒想到費(fèi)了這么多功夫,堪近了中午才找到人。
“你要斧子干嘛?”蕭芙兒有些疑惑,不過還是遞了過去,盯著沈云薇的臉,她有些憂心的問道,“你臉色很不好,沒事吧?”
“沒事,就是跑了這么久,肚子有些餓了?!鄙蛟妻苯舆^斧頭,直起身子擺了擺手。
“啊,我這兒還有餅子,你先吃一塊墊墊肚?!笔捾絻赫f著便探手入懷。
沈云薇眉頭微動,她有些猶豫。
今早吃的餅子,分量很少,她吃了兩塊,感覺還沒上山就餓了。
何況又跑了這大半天。
但她知道這是蕭芙兒中午的口糧,就兩塊。
如果她吃了,蕭芙兒就得餓肚子了。
要不?
待會先去抓點(diǎn)魚烤著吃?
下了決定,沈云薇也不扭捏,接過一張,笑道:“芙兒姐,你也吃吧,不用等到中午……”
“不了?!笔捾絻盒α诵Γ瑪[手道,“我遲一點(diǎn)再吃,不餓?!?p> 一股暖意從心底升起,沈云薇嘴角弧度擴(kuò)大:“先吃了吧,我待會抓點(diǎn)魚,一起烤著吃。”
“?。 笔捾絻焊@訝了,“抓魚?”
“對?!鄙蛟妻毙Φ溃Я艘豢陲炞?,囫圇嚼了幾下,便咽進(jìn)了肚子。
餅子有些拉嗓子,沈云薇吃不太慣。
等打獵換了錢,一定要改善伙食。
沈云薇暗暗發(fā)誓。
“河水很冷……”蕭芙兒猶豫著說道,同時細(xì)細(xì)觀察沈云薇的反應(yīng),“一塊餅子能撐到晚上的,不用吃魚,我不餓?!?p> 前段時間才跳河,這會子又說要抓魚,不會是又想不開吧?
蕭芙兒不敢說得太直白,只好委婉的勸道。
“無妨?!鄙蛟妻睂⒆詈笠豢陲炞友氏拢朗捾絻涸趽?dān)心什么,便解釋道,“我不會再為了什么人想不開的,我的命很貴,不會再隨意糟踐,我說抓魚,是真的想吃魚了?!?p> 聞言,蕭芙兒松了口氣。
可還是有些不太敢相信。
畢竟,小薇是一個能一聲不吭,就能為了個男人跳河的女孩子。
如此特殊的存在,莫說是付家村,便是附近的十里八鄉(xiāng),近三十年都是沒有出現(xiàn)過的。
蕭芙兒還想再勸兩句,卻被沈云薇打斷了。
“餅子的分量有多少,你我都很清楚?!鄙蛟妻毙Φ溃鞍げ坏酵聿偷摹闩阄胰プヴ~吧芙兒姐!”
話說道最后,似乎還戴帶上了一點(diǎn)連沈云薇都不曾察覺到的撒嬌。
咿,讓我陪著?
叫上自己,是為了安我的心嗎?
如此一來,應(yīng)該不是要尋死了。
長舒了口氣,蕭芙兒想了想,也就應(yīng)了下來,隨后又道:“可是我的柴火還沒取夠……”
“你先把餅子吃了,我?guī)湍恪!鄙蛟妻钡馈?p> 南方的中午,烈日當(dāng)頭,即便是冬天,也能把人烤出汗水來。
河邊。
蕭芙兒一向是個勤勞的姑娘。
她早就打算好了,砍了樹干,背到河邊,邊劈柴,邊盯著小微,以防她再次輕生。
但她杵在河邊已經(jīng)有好一會子了,卻依舊沒有動手劈柴。
如此浪費(fèi)時間的行徑,在以往蕭芙兒的身上,是絕對不會出現(xiàn)的。
此時的她正愣愣的盯著沈云薇,張著嘴,半天回不過神來。
河中,沈云薇挽著褲腳袖子,拿著自制的木頭長毛眼神犀利,手起棍落,一插一個準(zhǔn)。
這不,才一會子,岸上便被甩了好幾條肥嫩的魚兒,正歡快的撲騰著。
小薇以往也是有捉過魚兒的,可手法,似乎從未如今日這般嫻熟過。
好吧,關(guān)于捉魚兒,蕭芙兒能告訴自己,在自己不知道的什么地方,什么時候,小薇苦練過。
真正讓她久久無法回神的,其實(shí)是另外的事。
剛才她吃餅子那會子,小薇拿著斧子,接著她劈砍的痕跡繼續(xù)砍。
三五下,蕭芙兒很確定自己沒有數(shù)錯,就三五下,小薇便丟了斧子,抬腿使勁兒往樹干一踹。
她想攔人來著。
可屁股還沒挪起來,她便眼睜睜的看著……
眼看樹干它緩緩傾斜。
眼看樹干它“砰”的一下,重重撞倒在地上。
眼看無數(shù)鳥兒被驚起。
眼看無數(shù)煙塵被蕩開,然后糊了她的餅子,糊了她一臉。
蕭芙兒沒有動靜,她機(jī)械的嚼著抹了煙塵味的餅子,心道我以前怎么就沒想到這么干呢?
可是可是……
這真的可能嗎?
她挑的樹的確不算很粗壯,也是已經(jīng)快干枯的了,直徑也就一尺來長。
即便底部直徑已經(jīng)被砍掉了一半,可那也不是輕飄飄的一腳能踹倒的。
至少,蕭芙兒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她做不到。
可小薇……